《我的陕北,我的信天游》
我的陕北——
是太阳用金箔烙焦的黄土,
隆起大地的脊梁;
信天游却是在羊鞭甩出的弧线上,
把黄土地上的悲欢,
抻成九曲十八弯的调子。
厚重而豪迈,奔放而不浮夸。
我的陕北——
石碾子碾碎朝露,
石磨磨碎星霜;
信天游却把老黄风酿成苦涩的酒,
醉倒一道道山梁。
哥哥在圪梁梁上呼唤妹妹的回声多撩人。
还有那白羊肚子手巾、白羊毛坎肩里发出的一声声歇斯底里的吆喝:
“赶牲灵嘞——”
我的陕北——
是黄土高坡上的窑洞,
用眼泪和着泥巴垒成的史诗;
是窗花花上的毛眼眼唱出来的《三十里铺》。
信天游在泪窝里发酵,
苦荞麦花的手帕,
绣着泪蛋蛋掉在沙蒿蒿林里被月亮泡软的忧伤。
那是妹妹心窝窝里捂热的香手帕啊!
我的陕北——
是放羊老汉满脸的褶皱,
滑下的汗水冲刷出来的千沟万壑;
而信天游却在走西口的路上,
用小酒盅盅舀米,
“妹不嫌哥穷”的知心话里,
流露出来的浓浓爱意,甜翻了哥哥的心。
我的陕北——
是宝塔山、镇北台倒着的影;
是喝着小米饭、穿着羊皮袄的乡愁。
信天游却在老镢头上生了根,
在黄土里刨出祖先的密码。
是跑旱船上的哥哥光着膀子,
接住无定河漏下的雨。
而信天游更是兰花花的一声哭,
把云霞染成血色。
我的陕北——
“东方红”从窑洞飘出,
染红半个中国;
而那信天游,是山丹丹开花红艳艳里结出的籽。
是唢呐声声在黄河的拐弯里吹响的回声……
老枣树上挂满红灯笼,
照亮信天游的来路。
啊!我的陕北,我的信天游——
你从沟底钻上来,爬上我的胸膛,
生生世世,
吼破这苍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