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几个坎
年关将至,大南街口上的四桶垃圾箱,突然极不合乎常规的摆放在了马路中央。它和红绿灯的架杆基本持平在同一个立面上。街道上十分拥挤的行人,不得不通过红绿灯撑杆二面的狭小边门进出。脑袋神经质样晃动,浑身战栗,双腿痉挛着站立不稳的南奋生,被妻子白四月搀扶着,尽管一个手按在垃圾桶上,但左右摇晃着仍然站立不稳?他一边把白四月从另一个垃圾桶里捡来的纸皮等,哆嗦着不停地往胸口和垃圾桶边缘的夹缝里装填,一边告诉妻子说:“让我拿……。”
白四月头抵在垃圾桶里不停地翻找着说:“能拿则拿,拿不完就扔在马路上。离开时候,我们打扫干净就行。”
南奋生把几个塑料瓶刚刚放在胸口前不久,要不身子很快后移,妻子好不容易交给他的东西就差点又掉进了垃圾桶里。他颓丧地对白四月说:“还是我回乡下去,别在这里影响你的工作。帮不上忙,还尽给你添乱。”
“放屁,”白四月喝叱老公道:“庄里的狗粪子,老婆城里打工,最近冻死在了家里。你不是不知道吧?再胡说,抽你嘴巴!”其实,狗粪子受伤没有南奋生严重。他前年住院一个月出院后,就能拄着双拐来去踯躅前行。白四月心里难过的是:南奋生屎尿送不出去,躺在炕上整整三年。孩子上学的费用要她去想办法;地里的庄稼,又要她一个人收割。如果交到狗粪子婆娘手里,骨头早成了粪土。
“要我一个活死人,有什么用啊!”白四月从垃圾桶里抬起脑袋,瞪着风趣的眼神笑着说:“我白天能有人陪着说话,晚上听着鼾声睡觉的时候,有一个能放置手脚的地方就行。除此之外,别无他求。”
南奋生伸着脖子还想继续说什么,可被老婆喊牛一样的声音,喝止着闭上了絮叨不休的嘴巴。
“就这样来城里捡垃圾,尽管给孩子帮不上太大的忙。可我们俩的收入,也能养活自己。此外,给家里添补零碎的油盐酱醋之外,还能买点孙儿学习用品。而今,儿子水泥匠,日工资二百多元。女儿超市打工,也能养活自己。最困难的时候,度了过来,怎么就迈不过最后几个坎呢!”白四月把大南街口垃圾点上收集的纸皮等,装在麻皮袋里扛在肩上后,又扶着南奋生的胳肢窝,去下一处垃圾点的路上批评老头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