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音

      ——古潭蛙跃入，止水起清音﹙日·芭蕉﹚

         在一个子虚乌有的日子，我来到一个子虚乌有的古潭旁边，蹲下如一只纯绿的青蛙。我注视着暮霭沉沉的潭面，潭面在迷蒙中展开如一部古典。

        一女子在潭底袅袅升起。碎步弄清波，彩袖舞秋风。这女子是谁？是临波照影的秋鹤？是翩若惊鸿的洛神？是灵心触物的幻景？是我？是你？神光明灭，难辨分明。

       我凝神观照着这幽渺的古潭，这古潭上不沾俗尘的女子，我渐渐为之而痴迷。在这里，我不必思虑现实世界中，我们怎样反复折叠和打开光与影，而光与影又怎样反复折叠与打开我们。我只要这么静静地蹲着，蹲在这个自己给自己造出来的虚境，那么，在领略了俗世生活的喜怒哀乐之外，我又享用了不是所有世俗之人都能得到的另一种生命的乐趣。

      无须再细细辨认这女子的身份了，她一定是美的化身。这种美，非止水不能孕育，非纯情不能窥见，非涤净现实利益算计不能趋近。即使只是在心中闪过一丝私心杂念，彼美已非此美。

       袅袅升起的女子，以同样优美的风姿袅袅降落潭底。我顺着女子降落的方向望去，我依稀看见她水中的宫室，这宫室如屈原在《湘夫人》里所描绘：筑室兮水中，葺之兮荷盖。荪壁兮紫坛，播芳椒兮成堂……

        我注视着暮霭沉沉的潭面，潭面如一部古典将要合上，我全身向后压下，蓄势发力，跃起……

       止水起清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