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静心赋
夫天地者,静躁之逆旅;光阴者,动止之过客。而吾人栖居其间,当以何器量物?昔陶公采菊,见南山而忘言;摩诘倚杖,听幽篁乃独坐。此皆静气之所钟也。今试为静心之说,其辞曰:
若夫云停苍岫,月印寒潭。万籁收声于空谷,一叶坠露于秋龛。此时若有素琴横膝,则商弦动而霜花落;倘得古墨盈砚,更松烟起处岫霭含。静之为境,非木石之孤寂,实乃大化流行间,万物自在之本来面目也。
南山何其迢递,诗心愈转空明。看九迭屏风开青玉,忽化米家烟雨;听三更松露滴冰壶,竟成锦绣雷霆。静者非避世之窟,实通玄之门。昔人所谓"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此中真意,岂在耳目之娱耶?盖静极则慧生,如雪后千峰皆现;心澄则道显,似潭清万象来投。
至若市朝车马,红尘十丈。达人处之若深林,俗子居之同沸鼎。试观陶公旧圃:五柳迎风处,蚁穴可辨槐安;三径就荒时,菊影能衡宇宙。静心之要,不在逃形,贵在转境。譬如写南山诗,墨未沾毫而千岩秀色已奔腕底;方欲题句,忽觉眼前草木尽是天然文字。
若乃夜分独对,孤月临轩。则万卷藏书皆化蠹粉,千年往事俱作茶烟。此时方知:静者,非外物之寂,实内心之宽。譬如江海不择细流,故成其大;虚空不拒繁星,乃显其深。南山万古青,岂因风雨改色;诗心一点白,自有乾坤为笺。
乱曰:风来疏竹,过而不留其声;雁度寒潭,逝而无踪可觅。大静若喧,至动反寂。欲写南山真面目,且向自家胸中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