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桑杏儿

父亲在屋后种了五棵桑树，大小形态不一，结的桑杏儿的形状味道也不一，村里只有我家和邻居家有桑树，邻居家的那一棵很大，但不结桑杏儿，大人说那是棵公的，我纳闷树还有公母？桑杏儿是我们老家的叫法，学名为桑葚。

桑树的主干树皮成浅褐绿色，长到一定粗度，主干的树皮会裂开，传说那是汉光武帝刘秀在逃难途中吃桑杏儿得以活命，称帝后，感念桑树救命之功，敕封桑树为木王，结果传达圣旨的太监不认识桑树，去的时候又是冬天，树都落了叶子光秃秃的，错把椿树当作桑树，封椿树为木王，旁边的桑树很生气，就把肚子气破了，从此以后，桑树的主干树皮都会裂开。

桑树枝条繁杂的生长着，春暖后，老枝条会渐渐变绿，发出嫩芽，慢慢长成成簇的叶片，叶子像长桃形，可以说是对称的，边缘锯齿状，但不扎手，桑叶很柔软，我们常常捋一些去喂蚕；逐渐在叶子根部会结一些毛茸茸的绿球球，那就是桑杏儿小时候的模样，随着时间推移，这些绿球球会变大像半截手指头，颜色会变黄、变粉红、变紫红深红直到黑色，紫红色时就可以吃了，不过有点酸，最好吃是黑色。

每到夏天，桑树树叶婆娑，挂满了五颜六色的桑杏儿，待到黑色的多了，我就会邀全村的小伙伴们来，一起爬到树上开桑杏儿宴。来到树下，望着满树的桑杏儿，馋的人直咽哈喇子，年龄大一些会上树的都爬到树上去吃，脱了布鞋，光着脚准备（我们那时都光脚丫穿布鞋）爬树，先给手上涂抹些唾沫，以增加涩度，这在城里人和现在人看来，是十分不卫生的，可我们那时候，全不管这些讲究，双手紧紧抱住碗口粗细的树干，然后双腿也紧紧夹住树干，再双手向上攀爬，样子像癞呱子也想蚕前行（我们把癞蛤蟆、青蛙都叫癞呱子），三米左右高的树干，对于小孩儿来说，爬起来很费力，有时候快到树顶了却没有力气了，哧溜一下又滑下来了，只好坐在地上歇一会再上，已经上了树的，高兴地不得了，先忙着东拉西扯往嘴里塞桑杏儿，满嘴紫红色的汁液，真是香甜，我们开心的边吃边笑；树底下上不来的小朋友等急了，直喊小名，让赶紧给他们往下打一些，我们歉意的笑笑，用力摇晃树枝，扑簌簌…噼里啪啦…掉了一地桑杏儿，树下的小朋友赶紧捡起来吃，不时地给他们再打下去些，一早上，都是边吃边笑，直到吃中午饭了，才溜下树来各自回家，下午三四点又都来吃一次。桑杏儿一到成熟季节，就陆续成熟，早上才把黑色的吃完，下午又一批成熟了，根本吃不完，整整一个夏天，我们的日子就是这样过的。

那时，只知道桑杏儿能吃，桑叶可以喂蚕，长大了才知道桑树全身都是宝，都是药，树皮还可造纸。

我们兄弟姊妹多，父母对我格外娇惯，村里大人都说这些桑树是父亲专门给我种的。桑杏儿好吃，但我从未见父母吃过，现在才明白，一天忙不完的活计，根本没有闲时间。如今，父母都已离世，五棵桑树也已都被挖了，只留下舌尖上的记忆和那些童年往事。城里也有卖桑杏儿的，也好吃，但总觉得少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