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浪子文清的头像

浪子文清

网站用户

散文
202508/22
分享

乡愁,在时光里萦绕

每当读到诗妹寄来的那张贺卡,上面滚烫的语言如同一簇簇炽热的火焰,瞬间点燃了我内心深处的记忆。那熟悉的场景——邓通府里曾无数次走过的青石板街道,那见证了我成长的、檐角垂着旧铜铃的屋檐,仿佛都在这滚烫文字的映照下,渐渐褪去了现实的色彩,化作记忆中一段段或清晰或模糊的文字,亦或是一个个饱含深情的符号。

邓通府啊,那是我一生都无法割舍的地方,是养育我、让我生根生长的摇篮。曾经,那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真实得触手可及:巷口老槐树的花落在肩头,院角石井栏上的青苔蹭过裤脚,每一寸土地都承载着我的欢笑与泪水,每一缕微风都带着家的温暖。

然而,自来到绍兴工作,这一切都成了过去。真实变成了一种酸甜参半的回忆,那种滋味,如同陈酿的美酒,在心底慢慢发酵,愈发醇厚,也愈发沉重。它终将成为我未来岁月里最沉重的牵挂,如同一条无形的线,无论我在绍兴的街巷走多远,都紧紧地系着邓通府的方向。

黄昏时分,绍兴的夕阳如同一位技艺高超的画师,在天空中挥洒着诱人的色泽。那绚烂的色彩洒在鉴湖的水面上,波光粼粼,仿佛是大自然用最温柔的笔触勾勒出的绝美画卷。我静静地坐在清澈的河岸——不是邓通府老家门前的那条小河,是绍兴的河岸,看云卷云舒,云朵时而如棉絮般柔软,时而如骏马般奔腾。

听鸟儿在天上踏出脚步声,那清脆的啼鸣声像来自天际的乐章,每一声都敲击在心上,却总让我想起邓通府槐树上聒噪的麻雀。看风里的花魂,雨里的草香——绍兴的乌桕花与邓通府的野菊香竟有些恍惚的相似,它们如同灵动的精灵在空气中起舞,然后印在一缕霞色上。那霞色如梦幻薄纱,将一切笼罩得如梦如幻。

从邓通府到绍兴,从岁月的这一边到那一边,时光像潺潺河流,带着我走过一个个春夏秋冬。孤独在此间愈发清晰,像绍兴出租屋深夜的孤灯,照亮内心深处;沧桑也愈发浓重,岁月如刻刀,在脸上心上留痕,而痕迹里,总嵌着邓通府的轮廓。

长长短短的春夏秋冬,在不经意间悄然流逝。我望着绍兴寓所窗玻璃上奔流的雨水,它们如断了线的珠子,纷纷扬扬洒落,打在玻璃上发出清脆声响。突然,在一首诗里,我仿佛看到了江南水乡的印象派画页——绍兴的小桥流水本就该是这般,粉墙黛瓦在雨中晕开墨色,可恍惚间,桥边站着的竟像是邓通府的邻家阿婆。

这画面很快被成熟的黄昏融糊成与记忆一致的模样。那黄昏像神秘的魔法师,将一切变得模糊而温暖。那与邓通府相似的模样,或许是我对故乡最深的眷恋,又或许是对过往美好时光的怀念。

我独自行走在绍兴风情满地的熙攘街头,周围是川流不息的人群。在拥挤中,他人的注视如微风拂过脸颊,不留痕迹,却让我心头泛起涟漪——若此刻转身,会不会在人群里撞见邓通府的旧识?

世间万物,繁华有时,颓败亦有时。绍兴的繁华是乌篷船划过水面的热闹,邓通府的繁华是赶集日巷口的喧嚷;绍兴的颓败或许是深巷老墙的斑驳,邓通府的颓败是老屋院角的荒草。这些变化让我激动,因我总置身在欢愉的遐思中。思绪如脱缰野马,在无际的思念里驰骋,我在绍兴的繁华与邓通府的旧影间,寻找故乡的影子与曾经的温暖。

五月的天空极其高远,绍兴的天与邓通府的天原是同一片,像块巨大的蓝色绸缎,没有尽头。在绍兴路边的落叶上,尘埃安家。那是生命舞蹈时飞扬的尘埃,像小小的精灵在空中飞舞,或许有的曾落在邓通府的老槐树上,如今又落在了绍兴的乌桕下,然后覆盖住我们的肉体,成为另一种存在。这尘埃是岁月的痕迹,见证着成长与悲欢,也见证着我从邓通府到绍兴,从未断过的眷恋。

风在绍兴寓所的门外咆哮,声音如猛兽怒吼,让人心生敬畏。此时所有距离都消失了,邓通府仿佛就在眼前。周遭几乎没有光线,世界被黑暗笼罩,墙上挂钟“滴答”走着,像岁月的脚步,从邓通府的童年到绍兴的如今,从未停歇。

那扇半透明门对面,忽然响起唤我的名字。那声音,分明是奶奶在邓通府的屋檐下唤我吃饭的嗓音,在这黑暗与寂静中,它像温暖的怀抱,将我紧紧拥入怀中。

夜幕如帐幔缓缓落下,将整个绍兴笼罩。我站在租住小区不算高的露台上(权当是残垣吧),看尘埃里漾起朵朵涟漪。尘埃在夜幕下闪烁着微光,倒像是邓通府檐角垂着的星子,正一眨不眨地望过来——它们竟也跟着我到了绍兴?

风过时,衣襟被轻轻掀起,恍惚间像触到了邓通府老屋院角那株老槐树的枝丫。空中早长满了浓浓的乡愁,丝丝缕缕缠在发间、沾在眉梢,又悄悄钻进心里——是邓通府檐下燕子归巢的呢喃,是灶上铁锅炖着的、奶奶拿手的菜香,是她站在门口唤我归家的嗓音,混着邓通府暮色里袅袅升起的炊烟,在时光里绕了一圈又一圈,怎么也散不去。

在绍兴走得再远,那缕牵绊也总在。它藏在贺卡字缝里,浸在河岸晚风里,落在江南雨雾里,终成心口一点软。任凭岁月走得再远,也依旧带着初时的暖——那是邓通府给的暖。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