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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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晴了，镇上的赶集日，溜上街。桂树油亮的绿叶掩映下，粒粒白色花苞蓄势待发。这个时节桂花也开的么？只是须赶紧开，雨水指不定两秒后就落来，滴滴答答个一年。后来发现，阴湿雨天的桂花芳香不减，到头来蓝紫色的果子也挂得圆满。忽来一阵甜香扑面，立在拐角这株看起来营养不良的小个子已开得如痴如醉。
斜跨钱包的大叔还在那里，他站了一周吗？依旧一卡车新鲜的青黄橘子。上次本想买三斤，在大叔的提议下，最终拎了五斤回家，右手的骨头被酸橘子水泡过一般。而橘子确也酸得惊心，软人齿牙。送了三斤给邻居，剩下的，至今还没吃尽。
钻进水巷子，点了抄手。想吃一两五的量，老板提议二两。在早餐这件事上，我打算郑重做决定，坚持一两五，并表示太多吃不完。老板瞪大眼睛，扫视眼前这瘦弱的白脸黑衣青年，疑惑地问一两五是多少。看来这家店只按整量卖。于是我就只要一两了。老板一面忧心这青年吃不饱一面开始烹饪。结果令人欣慰，因为刚好足够。汤碗里飘满纤绿空心菜，我想我必须吃完，听见这菜是从老板家的冰箱里拿来的，他刚刚派儿子再取些来补货。或许这是老板花钱买的菜，又或许是他家自种的。总之，我决定吃干净。
青灰色的雨天，去储备食物。没想到一元能买一根手臂粗的白萝卜，三元可以换来一整袋土豆。
昨晚失眠，今天起得较晚，已是九点。该是冷场天，街上却人来人往，异常热闹。黑衣青年慢慢穿过人群，打算先找个地方填饱肚子。
面前的运货车把某户人家门框上的广告栏撞坏，捅了玉米棒子的窝，那些干燥哑红，瀑布一般，掉落一地。司机赶忙下车，是位穿迷彩服的老叔叔，此刻屋主也正好赶来。这真是无比糟糕的局面，要是我遇上这事儿，肯定立马全身失去血色，然后晕倒。交通暂时停滞，其他人围了上来，我赶紧逃走，无论是激烈的“制裁”，还是和平的调解，都不愿去面对。
逃去了水巷子，没有凉面。老板的语气似在怪我来得太晚。问了其他店，也都说天气凉了，不做了。
以为吃得下五元的抄手，就买了五元的酱香饼。老板的女儿问我是否要豆浆，我当然没有拂却她的好意和机灵。回家之后，和我的饼大眼瞪小眼，最终肯定自己的决定，因为有人可以免在午饭上殚精竭虑了。
那位橘子大叔依然在，这次的橘子个大且黄润。飘起了冰凉的小雨，赶忙往回走，到了一家超市。不明白扬声器一遍遍重复的九毛八一斤大土豆有什么样的含金量，超市里的人都在热热闹闹地选购菜品，黑衣青年呆站在白菜前，感到有点真空，有点隔膜。
付钱时恍惚间被身后的人问及手里的钱包，扫了一眼我那破旧的蓝色卡通钱包，竟忘记理会，付款后匆匆离去。
到了超市门口，陌生的爷爷问我手里的枣子多少钱一斤，我认真回答，他脸上闪过一瞬惊讶异样的笑意被我尽收眼底，我知道这代表什么。掏出两枚金黄圆润的枣子，请他品尝，他一味礼貌地推拒，我一味不管不顾地念叨这枣在哪儿买的，又脆又多汁之类。他和他的太太终是笑着收下枣子，连连道谢，我也笑着离开。
啊……啊……这熟悉又陌生的。
不明白生活，不明白人群，不明白自己。
又或许，这就是生活，这就是人群，这就是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