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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童文学
20250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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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小鸭与黑天鹅

在郁郁葱葱的桑卓湖畔,住着一群快乐的水禽。其中有一只名叫漠漠的丑小鸭她羽毛暗淡,体型笨拙,与其他毛色亮丽的小鸭截然不同。但漠漠有一样谁也比不上的天赋——她的歌声宛如天籁,能令风驻足,让水波停歇。

一个春日的傍晚,漠漠独自游到湖心一隐蔽的灌木丛中,情不自禁地唱起了歌。她的歌声婉转悠扬,穿透薄雾,飘向对岸。

就在这时,对响起一道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男声,与她的旋律完美契合。漠漠惊讶
地停下,对方也随即停下。她试探性地又唱了一句,那声音立刻回应,仿佛早已悉她的每一个音符。

他们就这样隔着茂密的灌木丛对唱着,音乐成了他们沟通的桥梁。漠漠忍不住透过枝叶的缝隙偷看,只见对岸立着一只俊朗非凡的黑天鹅。他脖颈纤长优雅,羽毛如黑曜石般闪耀,在夕阳下泛着蓝紫的光泽。漠漠的心猛地一跳,一种从未有过的情感涌上心头,随即又被沉重的自卑压得喘不过气。

“你的歌声美得令人心醉,”对方喊道,“我叫德勒,我们能见面吗?我想看看拥有如此歌喉的你是什么模样。

漠漠惊慌失措。“我、我得回去了!”她结结巴巴地说,“唱歌已经让我耽误太多时间了,我还要赶着回去替院子里晒了一天的稻谷翻个身呢”说完便一头扎进水里,慌乱地游走了,只留下德勒失望地望着荡漾的水波。他被那腼腆害羞的姑娘深深吸引,整夜无法忘怀。

漠漠回到家中,心里满是德勒的身影。她多么渴望再次与他歌唱,却又害怕他见到自己平庸的模样。

几天后,庄园的公告栏上贴出了一张华丽的海报:黑天鹅部落将举办盛夏歌舞会,邀请所有歌喉动听、舞姿卓越的黑天鹅参加。获胜者将在秋收庆典上领唱,那是无上的荣耀。

漠漠躲在围观者后面,心怦怦直跳。她多么想去参加啊,不是为了荣誉,只是为了能再次见到德勒,或许还能与他同台演唱。但她也清楚,自己这只灰扑扑的丑小鸭,连进入会场的资格都没有。

失魂落魄的漠漠回到家中,躲在后院偷偷啜泣。忽然,一只翠绿色的青蛙从池塘里跳出来。

“为什么哭泣,小姑娘?”青蛙问道,眼睛像两颗发光的宝石。

漠漠抽噎着说出了自己的心事和对德勒的倾慕。

青蛙沉默片刻,说:“我可以帮你,但代价巨大。魔法能让你变成黑天鹅,但过程痛苦异常。你必须拔掉身上每一根羽毛,重新植入天鹅羽翼;还要削掉部分脚蹼,才能穿上特制的假肢。这将是撕心裂肺的疼痛,还会流血不止。你愿意吗?

漠漠想象着德勒优雅的身姿,思考片刻后毅然点了点头:“我愿意。”

接下来的一个月,漠漠经历了难以想象的痛苦。每拔一根羽毛都如刀割,每植入新的羽根都如火灼。她的脚蹼被修剪改造,鲜血染红了池塘的水。但想到即将见到德勒,她咬牙坚持了下来。

当最后一片漆黑的羽毛长出,漠漠看向水面倒影:一只颈项修长、羽翼丰满的黑天鹅回望着她,美得令人窒息。

歌舞会那晚,漠漠忐忑地走进会场。大厅金碧辉煌,黑天鹅们个个光彩照人。她一眼就看见了德勒,他正与朋友们交谈,比记忆中更加英俊潇洒。

当漠漠登台演唱时,全场寂静。她的歌声清澈空灵,舞步轻盈优雅。德勒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认出这就是那日在湖对岸与他合唱的神秘姑娘。表演结束,掌声雷动。

德勒立刻上前邀请她共舞。两人在舞池中旋转,默契得仿佛早已相识多年。

“我终于找到你了,”德勒轻声说,“你的歌声一直萦绕在我梦中。”

漠漠心中甜蜜又惶恐,低头掩饰眼中的不安。

两人迅速陷入热恋,漠漠每天与德勒一起歌唱、游弋。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内心越发忐忑,害怕真相暴露的那一刻。

夏季即将结束的一天,漠漠再次来桑卓湖心。她望着水中完美的倒影,突然感到一阵陌生和疲惫。每日的伪装和隐瞒像沉重的枷锁,束缚着她的灵魂。

这时德勒悄然游到她身边。“你最近总是心事重重,亲爱的。”他温柔地说。

漠漠深吸一口气,泪水盈眶:“德勒,我有事要告诉你。其实我根本不是高贵的黑天鹅我配不上你。我只是只默默无闻的丑小鸭,为了接近你,不惜改变外表。命运的错弄让我们相识相爱,但错误不该延续。我爱你,所以我必须做回真实的自己从今往后,我只想为自己而活。

说着,她开始忍痛拔掉那些黑色的羽毛,露出底下新生的黄色绒毛。卸下脚上的假肢后,她变回了那只不起眼的丑小鸭,站在德勒面前瑟瑟发抖。

德勒震惊地看着这一切,眼中闪过难以置信、恍然、继而是一种深切的怜惜与共鸣。他缓缓地抬起颤抖的翅膀,没有去拥抱漠漠,而是伸向自己那身漆黑发亮、令漠漠无比羡慕的羽毛。

“不,不要因为同情而伤害自己!”漠漠惊呼道。

他的爪子开始模仿漠漠刚才的动作,一根一根地,忍痛拔下那些看似完美的黑色羽毛。每拔下一根,底下露出的并非同样的漆黑,而是一种暗淡的、毫不起眼的灰褐色绒毛。

眼前的一幕让漠漠感到震惊。

“我也曾自卑不已,”德勒轻声解释,“我出生在黑天鹅族群的边缘,是族群里最不起眼、甚至被嘲笑的异类。别的雏鸟羽毛是灰褐,渐渐变得乌黑发亮,而我的,却始终是这种…这种黯淡的、被他们称作‘淤泥色’的灰扑扑的样子。”

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过去的嘲笑声仍在耳边。

“他们叫我‘煤灰小子’,说我的叫声嘶哑难听——尽管我拼命练习,想让声音变得像他们一样高贵。他们在湖心嬉戏,从不让我加入;他们分享水草最鲜嫩的部分,而我只配吃他们挑剩的残羹。我每天听到的,是‘离远点,你这丑东西’,‘别给我们高贵的黑天鹅丢脸’。”

“那种日复一日的轻视和排斥,像冰冷的湖水一样,几乎要把我淹没、冻僵。我太渴望被接纳了,漠漠,太渴望不再是那个被踩在泥里的‘煤灰小子’。于是,我找到了方法——用收集来的褪下的黑天鹅羽毛,混合着水草汁液和淤泥,小心翼翼地粘合,做出了这身看似华美的‘铠甲’。我削磨自己的脚蹼,忍痛塞进假肢,只为让身形看起来更修长优雅。我躲起来,拼命模仿他们优雅的姿态和高昂的鸣叫…我变成了‘德勒’,一只看起来很高贵的‘黑天鹅’。”

“这伪装让我终于获得了从未有过的尊重,甚至羡慕的目光。但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我活在恐惧里,害怕雨水冲刷掉我的颜色,害怕一阵大风就吹散我借来的羽毛。我内心深处,依然是那个躲在灌木丛后、自卑得不敢出声的丑小鸭。”

“所以,漠漠,当你那毫无修饰、却纯净动人的歌声传来时,你想象不到我有多么震撼。那歌声里有一种我早已丢失、甚至从未拥有过的东西——真实。我被你吸引,却又立刻被巨大的自卑吞噬:一个靠伪装才勉强站在这里的我,怎么配得上那样真实的你?我只好继续扮演着‘高贵的黑天鹅’,用这虚假的身份,去回应、去靠近我心中最真实的美好。”

“看,我们多么相似,又多么愚蠢。都以为只有美丽的外表和高贵的身份,才值得被爱。”德勒自嘲道。

漠漠静静地听着,泪水早已无声地滑落,打湿了胸前灰扑扑的绒毛。

她向前挪了一步,缓缓地、试探性地伸出自己的翅膀,轻轻覆在德勒还在微微颤抖的翅膀上,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一个易碎的梦。


“德勒…”她在他耳边轻声说,“那些嘲笑你、排斥你的黑天鹅,他们根本不懂。他们拥有漆黑的羽毛,内心却可能一片荒芜。你不需要那身漆黑的铠甲,德勒。因为从一开始,我爱上的,就不是黑天鹅德勒的歌声…而是躲在灌木丛后,那只和我一样,有点自卑、有点害怕,却依然忍不住用歌声回应我的…另一只丑小鸭的灵魂啊。”

说完,她用自己尚且稚嫩的、并不优美的脖颈,轻轻环住了德勒同样不再纤长的脖颈。两只丑小鸭以一种特属的笨拙却无比真挚的姿势紧紧拥抱在一起。

从此,桑卓湖畔多了一对快乐的丑小鸭夫妻。它们每天一起歌唱,歌声比任何天鹅都要动听。路过的人们总是驻足赞叹:“你听,黑天鹅又在唱歌了。”

而漠漠和德勒相视一笑,继续唱着自己的歌——不再为他人眼光而唱,只为彼此而歌,为真实而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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