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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1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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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帝都·洛阳:一城四季藏古今

千年帝都·洛阳:一城四季藏古今

晨雾还没散尽时,我总爱往隋唐城遗址植物园跑。脚踩在松软的土地上,偶尔会踢到半块带着纹路的残砖——向导说这是隋唐时期的城垣碎片,指尖碰上去,像触到了一千多年前的晨光。园子里的牡丹花苞还裹着嫩青,却已能想象四月花开时,那片艳色如何漫过遗址的轮廓,把历史的厚重,酿成了眼前的鲜活。

洛阳的春,是从牡丹根须里钻出来的。相传武则天贬牡丹于洛阳,却让这花在这里扎了根,开得一年比一年烈。如今植物园的牡丹园里,“姚黄”像撒了金粉,“魏紫”似染了胭脂,风吹过,花瓣落在残破的夯土城墙上,倒像给千年遗址缀了件花衣。我曾在花下遇见一位老人,他捧着相机拍个不停,说“小时候跟着爷爷来这儿,还能捡到碎瓷片,现在园子里护得好,连花香都带着老洛阳的味儿”。可不是么,曹植写洛水“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那时的春景,大抵也和此刻一样,有花,有水,有藏在风里的故事。

等蝉鸣声起,植物园的夏就热闹了。滴翠湖的荷叶铺得满,粉荷从绿伞间探出来,蜻蜓停在花苞上,翅膀颤巍巍的,和隋唐西苑的画里一模一样。据说隋炀帝曾在西苑修“曲水池”,让宫女乘舟采莲,如今湖边的石板路上,常有孩子追着锦鲤跑,笑声惊飞了水鸟,涟漪里映着远处的电视塔,古今的影子就这么叠在了一起。傍晚时分,我常坐在国槐树下,听卖浆面条的阿姨吆喝,风里裹着荷香与面香,忽然懂了唐代诗人说的“洛阳城里春光好”——原来好的不只是春光,更是这千年未变的,烟火气里的温柔。

秋风吹到洛阳时,最先染黄的是植物园的银杏。那几棵老银杏树据说栽了上百年,叶片落下来,铺在遗址的青砖路上,像撒了一地碎金。我和同学常蹲在树下捡银杏叶,夹在课本里当书签,叶脉的纹路里,竟像藏着司马光写《资治通鉴》时的烛火。不远处的桂树开了,香气飘得很远,绕着园里的“安乐窝”遗址——那是宋代邵雍住过的地方,他曾说“心安身自安”,如今树下摆着石凳,老人们坐在那儿下棋,棋子落盘的声响,和千年前的读书声,竟有了几分呼应。

洛阳的冬,总裹着一层雪。雪落时,植物园的腊梅开了,嫩黄的花瓣沾着雪粒,冷香直往人鼻尖钻。我总想起朱敦儒的词:“金楼玉阙慵归去,且插梅花醉洛阳”,原来古人赏梅的心境,和我们现在没什么不同。去年冬天,我和同学在园里堆雪人,用树枝做胳膊,把捡来的银杏叶当装饰,雪人就立在遗址的夯土堆旁,像守护着这片土地的小卫士。雪地里的脚印歪歪扭扭,笑声撞在光秃秃的槐树上,又弹回来,和远处白马寺的钟声混在一起——那钟声,可是从东汉就一直响到现在的。

有时候我会坐在洛水边发呆,看河水慢悠悠地流,把植物园的四季、城里的老街、龙门的佛龛,都揉进了波光里。有人说洛阳是座“博物馆之城”,可我觉得,它更像一位陪着我们长大的长辈,把千年的故事,藏在了每一朵牡丹、每一片银杏、每一场雪里。等我长大,或许会离开洛阳,但我知道,只要想起四月的牡丹香、冬雪后的腊梅,风就会把我带回这里——带回这座装着千年时光,却永远鲜活的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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