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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旭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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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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枇杷树

俗话说:“三月枇杷,四月李,五月黄皮,六月梨。”,转眼间,又到了吃枇杷的“三月”,怎能忘了童年中那酸甜的枇杷味,又怎能忘了那颗枇杷树呢?

打记事起,祖屋牌坊边围墙外便有一大一小两棵枇杷树,因为紧挨着版坊的原因,粗糙的树干上延伸出苍劲有力的树枝,其中近一半被迫伸向田间,另外一半分别伸向围墙和牌坊外。九十年代的老围龙屋里,家家户户都养了很多鸡鸭。朝向围墙的那部份树杆便成了鸡鸭们通向“天堂”的桥梁,它们熟练地在这座桥梁上来去自如,引吭高歌。那时流行电视剧《神雕侠侣》,我喜欢里面的“小龙女”,喜欢她可以在一根那么细的绳子上睡觉,甚至练功。于是那年冬天,我便也学着从门坪爬上围墙,再从围墙爬上树枝,选一根最喜欢的作为宝座,像金庸先生笔下描述的,躺在上面,一边闻着枇杷花淡雅的香味,一边听着围墙内那个几乎以爷爷为中心的枇杷花茶会。大人们让爷爷讲他八岁时为逃日本兵几经周转到这里遇见奶奶的经历,也让爷爷讲他是如何成家立业的过程。

爷爷说,他娶奶奶那年,枇杷花开得最是繁密,太爷爷太奶奶笑得合不拢嘴,第二年,奶奶生了一对双胞胎……爷爷便在那棵大的枇杷树旁又种了一棵小枇杷树。爷爷讲得颇为生动,大家听得很认真,跟着爷爷讲述的情节,时而一阵唏嘘,时而一阵欢笑。爷爷稍带点夸张的说辞时,奶奶就在旁边豪不留情地打断并纠正他。每每这时,爷爷便憨憨地稍作停顿,大人们一阵哄笑,奶奶跟着咯咯咯地笑了起来,我在枇杷树上也似懂非懂地跟着笑了起来。突然,就那么两秒,甚至是一秒间,我从枇杷树上严严实实地摔了下来,重重地砸在田间的稻草人之间,惊中听到爷爷说了句“不好”,然后便骂骂咧咧起来,接着便看到爷爷赶在那些大人们前面越过围墙过来了。我知道,我闯祸了,按照惯例,先哇地一声哭了起来。没想到这招还是一如既往地管用,爷爷一把把我抱了起来,在查看身上没有受伤后,一边轻轻地揪了揪我的耳朵,嘴里一边大声地念叨着“猪着惊,狗着惊,我的阿妹莫着惊”。我则一头扎在爷爷的怀里,哭得更大声了,或许此时只有枇杷树看出了我的小心思。

令人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当我从梦中醒来时,枇杷树竟然让人给砍了。高大的树枝耷拉着脑袋躺在田间,淡雅的枇杷花闪着晶莹的水珠,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我气愤地在围墙内大哭了一顿。后来,从奶奶的口中才知道,因为我偷偷爬树而从树上掉下来,爷爷抽了一个晚上的烟,第二天天还没亮,就抡起斧头把树给砍了……

时间总是过得飞快,转眼间,我早已不是当年的小丫头了,而祖屋也在前几年中得到了很好的修葺,围墙外还建了个广场。每到傍晚,广场上便聚集了跳舞的大妈们,还有散步的路人们。一样的热闹,却终归是少了点什么,我在凝思,是从老祖屋的围墙上往树上飞的鸡鸭们的歌声,还是爷爷讲故事给大人们听时的那“时而唏嘘,时而欢笑”?

突然好想再爬一次枇杷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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