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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桂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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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6/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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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齿菜窝窝

周六午后,睡到四五点,迷迷瞪瞪起床。窗外太阳光已不太晃眼,但树上或浓或浅绿色的枝叶依旧泛着亮光,散发出咄咄逼人的热气。媳妇儿、闺女上班,家里就剩我自己。

该做晚饭了,打上豆浆,吃什么菜呢?看见媳妇买的一大兜马齿菜,就它了。忽然想起之前老家常吃的马齿菜。

小时候医疗条件差,没啥好药,每到夏秋季节,得痢疾的人很多,主要症状就是拉肚,一直拉得人脱水起不来床。一年夏天,我上小学,大概二三年级。生产队熬一大锅马齿菜汤,挑了一担送到学校,每人喝一勺,不香不甜,酸酸的,有点难喝。校长说:“难喝也得喝,这是专门治痢疾的,谁不喝得痢疾,人都拉死了!”。

生在农村,马齿菜给我留下许多深刻而亲切的记忆。那时村子人丁兴旺,家家户户人都多,特别是半大小子,姊妹、弟兄七八个很常见,大户一家十多口人不稀罕。为填饱肚子,农民把土地的潜力发挥到了极致,绝大多数土地种小麦、玉米、大豆、棉花等庄稼,只是离家近的边角废地(俗称“鸡叨地”)种点菜,菜没那么重要,少吃点饿不死人。菜的品种大多是莙荙、茄子、豆角、葫芦等,黄瓜都是稀罕菜。生产队隔三差五分点儿菜,一家一小堆儿,根本不够吃。

于是,路边、地头、河坡的马齿菜就成了餐桌上不可或缺的菜。可以焯水凉调当菜就饭吃,也可以蒸马齿菜窝窝当馍吃。马齿菜洗净剁碎,拌上面粉,放点儿盐,拍拍打打,团成帽子形状,中间掏个窝儿,放上蒸篦,四十分钟出锅。捣点蒜汁,倒点酱油醋,滴些香油,蘸着吃。或者切成薄片,拌上蒜香料汁,既当菜又当馍,一举两得,那美味现在想起来都流口水。

长大后,游学四方,成家立业,娶妻生女,再也不是少年郎。我成了老家的客人,老家成了我的牵挂。城里也有卖马齿菜馍,但大都是“发面”蒸的,面多菜少,没有小时候“死面”蒸得筋道和原汁原味。

闲来无事,何不自己动手蒸点马齿菜窝窝?以解口腹之馋。虽然以前没蒸过,但小时候经常看妈妈做,应该难度不大。马齿菜择洗干净,一多半焯水凉调。剩下的剁碎装盆,拌面加水,揉团上锅,凭记忆照葫芦画瓢。不到一个小时,心心念念的马齿菜窝窝热气腾腾新鲜出锅。

盛上饭,晾一会儿,鲜香爽口的凉拌马齿菜上桌,窝窝也不烫不软了。喝一口豆浆,就一口马齿菜,吃一口蒜汁马齿菜窝窝。那滋味,还是妈妈的味道,还是老家的感觉,亲切又踏实。

闺女尝一口,不屑地说:“这有啥好吃的?!”

“味蕾是有记忆的,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美味,对马齿菜的念想不仅是菜本身,更是对那个年代的致敬!”我说。

马齿菜,不张扬,不菲薄,生长于高山荒野,寂灭于寻常巷陌。它不属于朱门华堂钟鸣鼎食,更合于村居茅舍粗茶淡饭。就如同烟火红尘中的芸芸众生,普普通通,默默无闻,却久久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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