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比秋夜更宏大的话题（外二首）

没有比秋夜更宏大的话题

譬如蝴蝶，从庄周的梦里飞往月光的腹地

扇动无眠的潮汐

海鸥失踪。孤帆潜入深海

沉船胸怀百年的罗盘、火药和瓷器

暗流穿过龙骨，有手术刀直抵病灶的麻木痕迹

月光破碎。在海面闪烁坠落的冰凉语句

大海吐出珊瑚、海藻、贝类

我分不清哪个是尸骨，哪个是喘息

海滩银白。我的身形和足印都被

无声抹去

我分不清梦里的轻涛细浪，梦外的涩风泡沫

一条海蛇，爬上本已钙质流失的脊背

意图栖居

此刻，豢养体内的小兽一会低吼挣扎，一会奄奄一息

海岸礁石林立。比人间坚硬，比岁月锋利

无所谓来与去

秋夜有王的孤独，也有王的威仪

霜 降（一）

一夜白霜，落满山林

落满穿越山林的一列老火车

落满鹿回头时的犄角和忐忑的目光

山林空荡。天空蓝得透明

一片白云徘徊山岗

秋天，还有多少隐喻和指涉

落叶翻卷。秋风高于尘世

低于草木。野菊高举过往

有悲有喜，也有不甘和后悔

乌鸦在枝头张望，像迟疑

像诉说。空空的鸟窝摇摇晃晃

接住第一粒霜，也接住第一缕晨光

枫叶点燃山岗，秋草日渐硬朗

转弯处，银杏果饱满金黄

深秋，并没有想象的那么荒凉

霜，覆盖了田野、草场

并不代表失去了籽粒和方向

并不代表不能再激越的活

北风吹过山顶的寺院

晨钟惊落新霜，也惊落旧时光

新的朝阳，闪耀着新的湖光山色

霜  降（二）

一些刚刚结束，一些刚刚开始

你看到的冷和霜，是一列绿皮火车

穿过秋天深情的凝望

内心的火深藏。那些绿

那些芳香，深入骨骼

那些蓝，从未冷却

山林高举空荡，也高举

蝉蜕、蝶蛹再次预谋

山川的蓬勃爱情和理想

等一场雪落，覆盖或掩埋

一段旅程不堪的过往，冰镇

新生的不安与慌张

等一树梅开，点燃皓冬

白色涛浪滚滚不休的热望

我只是紧攥马鞭从岁月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