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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贻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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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碱淖的咏叹调
序曲:地质纪的蓝色胎记
时光之手轻抚黄土高原柔软的皮肤
毛乌素沙地捧出一只盛满星光的陶罐
在榆林与鄂尔多斯的掌纹交界处
红碱淖,你是地质纪年表上
突然醒来的蓝色胎记
第一幕:遗鸥的蒙太奇
摄像机镜头推近:四月,候鸟的翅膀
剪开北纬39度的云层
遗鸥衔着西伯利亚的雪粒
在湖心岛彩排求偶的芭蕾
它们的羽翅是黑白胶片
在沙漠与湖泊的缝合处
播放地球最古老的婚姻仪式
望远镜突然切换焦距:
成吉思汗的铁蹄倒映在水中
战马的嘶鸣被水鸟译成密码
而穿防晒服的科考队员
正用GPS标记着鸟巢的经纬
历史在取景框里完成梦幻叠化
第二幕:水纹里的时钟
红石岛的岩画开始融化
新石器时代的鱼群游进监控屏幕
牧羊人的鞭声沉入湖淖
变成碳酸钙的钟摆
而风力发电机的叶片
正将黄昏切成薄片,喂饱
沙漠腹地饥渴的输水管
特写镜头:某位诗人的笔记本
蒹葭的笔画与光纤电缆缠绕
“生态补水”的数据流旁边
站着采葭的少女,她的背篓里
装着会说话的测深仪
第三幕:月相实验室
今夜,红碱淖是月亮的人质
卫星云图在指挥部闪烁
穿着白大褂的湖岸线
正在调试盐碱度与浪漫的比例
候鸟迁徙路线图像静脉注射
将渤海湾的潮汐输送到
尔林兔草原的毛细血管
突然的转场:民宿老板的账本
碳汇交易金额旁边写着
“遗鸥雏鸟破壳数:127”
他的女儿举着蜡笔画
把光伏板画成向日葵方阵
在沙漠与湖泊的结婚证上
盖着氢能源汽车的印章
终章:湿地的语法课
当诗经里的露水遇见pH试纸
当游牧民的马鞍长出Wi-Fi天线
红碱淖,你教我新的语法:
用生态补偿机制造句
让“绿水青山”作主谓语
“全域旅游”化作转折连词
现在,请收下这首用监测站数据
和牧民长调糅合或的诗歌
让每只遗鸥的飞行轨迹
都成为连接远古与未来的
破折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