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存在

地铁钢轮与铁轨的摩擦声，夹杂着在隧道中风流穿梭的轰鸣声，耳机里回荡着汪峰苍凉的歌声：“多少人走着却困在原地，多少人活着却如同死去......”这来自二十世纪末摇滚最顶尖的呐喊，每一句歌词都如重锤般撞击着我的心灵，让我陷入深深的沉思：我们，究竟该如何存在？

这是 2025 年 3 月 11 日的早高峰，密闭空间中的灵魂的拷问。

透过车窗玻璃，我看见无数张被手机荧光映照的面孔，他们的瞳孔里跳动着短视频的浮光掠影，却映不出灵魂的倒影。

我来自农村，那片广袤的土地赋予了我朴实与坚韧，也让我深知生活的艰辛与不易。从小目睹父辈们在田间辛勤劳作，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年到头，收获的却仅仅是微薄的希望。他们的存在，似乎被命运的大手紧紧束缚，难以挣脱。

无数陌生的城市，我看到过无数底层劳动人民的身影。建筑工地上，农民工们顶着烈日，挥汗如雨，用粗糙的双手筑起城市的高楼大厦；大街小巷中，清洁工们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忙碌，为城市扫去尘埃，却常常被人遗忘在角落；餐馆厨房里，厨师和服务员们在闷热与嘈杂中穿梭，为人们送上一份份热气腾腾的饭菜，自己却难得片刻休息。他们，是城市运转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然而，他们的存在又有多少人真正在意？

他们如蝼蚁般在城市的缝隙中生存，为了家庭，为了子女，为了那一点点能够改变命运的可能，默默地承受着生活的重压。他们的笑容背后，隐藏着多少辛酸与无奈；他们的泪水之中，饱含着多少对生活的迷茫与困惑。他们活着，却时常感到疲惫不堪，仿佛被困在了一个无形的牢笼之中，找不到出口。

如今：科技洪流盛行，我们正经历着存在方式的裂变。直播镜头前，留守老人学会对着手机跳广场舞；流水线上，工人们用EMOJI代码在内部论坛写诗；快递分拣中心，编程设置好的系统监控着每个动作的毫秒误差，而工人们却在休息室用 VR 设备重温故乡的油菜花田。当生物科技许诺意识上传，当元宇宙贩卖数字永生，那些结满老茧的双手仍在真实世界搬运着生存的重量。

想起在老城区偶遇的修表匠。他的工作台像个微缩宇宙，放大镜下齿轮咬合间演绎着精密的时间哲学。“每个零件都有它的位置”，老人用镊子夹起芝麻大的轴承，“就像地铁里那些匆匆而过的人，你以为他们在随波逐流，其实都在寻找属于自己的卡槽。”窗外，霓虹灯牌闪烁不定，他的瑞士钟表却在玻璃柜里走着百年不变的节奏。

歌中唱道：“谁知道我们该去向何处，谁明白生命已沦为何物。”底层劳动人民在奔波忙碌中，或许早已忘记了自己最初的梦想，忘记了生命本该有的色彩。他们在生活的洪流中随波逐流，为了生存而生存，却很少有时间去思考自己存在的意义。

加缪说：西西弗斯的抗争本身就足以充实人心。当我看见桥洞下的流浪画家用粉笔临摹《星空》，当拾荒老人在废品站用零件组装会走动的钢铁螳螂，忽然明白存在本身就是对荒诞最优雅的反叛。这些暗夜里的微光，这些裂缝中的萌芽，正在重构关于尊严的定义。

曾经，广州天河的天桥上，我目睹过最绚烂街道与最震撼的星空。违规搭建的铁皮屋挤挤挨挨，晾衣绳交织成空中蛛网，某个断电的夏夜，打工者们把凉席铺满屋顶。河南烩面馆老板用二手望远镜教孩子们辨认星座，四川厨娘哼着《康定情歌》，广西建筑工讲述着巴马长寿村的传说。此刻，他们的存在超越了生存的维度，在星辉下绽放出惊人的诗意。

或许，存在本无标准答案。当 996 白领在深夜出租车里掩面而泣，当癌症病房飘出即兴创作的小提琴曲，当自闭症少年在宠物收容所找到沟通密码，每个灵魂都在用独特的方式应答生命的诘问。就像那些在地下通道卖唱的流浪歌手，他们的歌声未必能登上音乐榜单，却永远在某个疲惫归人的心头激起回声。

难道他们就应该这样被忽视，被遗忘吗？此刻：我要用我手中笔，为他们发声。不 ！他们的存在有着无比的价值。正是他们的辛勤付出，才让城市变得更加美好；正是他们的坚韧与努力，才让生活得以继续。他们的故事，或许没有华丽的篇章，却充满了真实的力量。

我们应该给予他们更多的尊重与关爱。不是高高在上的怜悯，而是真心实意的理解与帮助。让他们的劳动得到应有的回报，让他们的付出不再被轻视。我们应当为他们创造更好的工作环境，提供更多的发展机会，让他们能够在这座城市中找到归属感，让他们的存在变得更加有尊严。

同时，对于我们自身，又该如何存在？在这个物欲横流、纷繁复杂的世界里，我们是否也在盲目地追求着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而忽略了生命的本质？我们是否在忙碌中迷失了自我，忘记了内心真正的渴望？

我们不能只是活着，而要真正地去生活。去感受阳光的温暖，去聆听风雨的声音，去珍惜身边的每一个人，去追求自己的梦想。无论身处何方，无论遭遇何种困境，都要坚守自己的初心，保持对生活的热爱。

农村的背景赋予了我对土地的深情和对朴实生活的向往，也让我更加明白，存在的意义不在于拥有多少财富和地位，而在于内心的充实与满足。就像那片土地上的父辈们，虽然生活艰苦，但他们的心中有着对家人的爱，有着对土地的敬畏，有着对未来的期待，这便是他们存在的支撑。

在这漫长的人生旅途中，我们要学会倾听内心的声音。

当我走出地铁口，我仿佛看到了那些底层劳动人民的身影在光芒中闪耀。他们的存在，是生活的底色，是社会的基石。而我，愿在这纷繁的世界中，找到属于自己的存在方式，带着敬畏与感恩，去拥抱生活的每一刻。因为，我们的存在，本就应该是一场绚丽的绽放，而非无声的凋零。

当我从拥挤的人群中走出地铁站，阳光洒在脸上，全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 著/2025年3月12晚

          出差广州第66届美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