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兮颦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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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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枷锁之中

暮色昏沉时,同龄的孩子玩得还不尽兴,被大人们领回家,家里的电视机正播着各频道的新闻联播。没游戏玩,没剧看,这是同龄人最不喜欢的时刻,却是年少的我最向往的时刻——大人们忙着做晚饭,没工夫搭理我,我可以自在地在纱帐中编排一出又一出“连续剧”。我没有自己的房间,但好在有一张挂着纱帐的小床。要纵游天地之间,在纱帐这一方世界里就可以完成。心是自由的,剧本也是自由的,可以随时开始,也可以随时叫停。

有段时间正读《红楼梦》,兴趣正浓。趁着大人们还没回来,我独自在家,一出戏趁这时候上演了:“我来迟了,不曾迎接远客!”……“早知他来,我就不来了。”我沉浸在纱帐里的大观园世界,对窗台上瞪着我的那双眼睛毫无察觉。

我的舅舅大步流星冲进来,撩开纱帐,一把夺过我的书。我吓坏了,舅舅何尝这样“关注”我了?——“你读的什么‘禁书’?”“禁书”二字如同尖利的长矛,捅破了我对舅舅一贯的敬畏与顺从。我何尝不知,在少不更事的年纪“爱”上这样一本书,显然是管中窥豹,读不出所谓精妙。这难道是它被舅舅称为“禁书”的原因吗?我不明所以地哭了,眼泪诠释着我的懦弱,但我依然小声地反驳了:“语文书上让我们读四大名著,老师也说应该读,这怎么可能是‘禁书’?”此刻,我与被发现偷看“禁书”的林黛玉有什么两样呢?半个金陵大的贾家是封建制度下的一座囚笼,关不住一个“潇湘妃子”林妹妹。这床,这纱帐,足以构筑我胸中丘壑的小天地,成了舅舅眼里乖戾的显形区。在不解中我忽地明白,连读书这样简单的事也并非自由不受约束的。我总不能是别里科夫,活在自己编织的袋子里。那这无形的枷锁从何而来呢?

我迷茫了,语文书里是错的吗?老师说的也是错的吗?“妹妹,舅舅还停留在以前的旧思想,不是你的问题。”姐姐把我拉到一边,将《红楼梦》又塞回我手中,“我们接受的是现在的新思想,所以你要继续读这种好书。”对,舅舅是在旧时代里长大的,必然是旧时代的书本和老师造就了当时的他。现在的舅舅已经是中年人了,却还困在旧时代的思想里。我可不想做这样的新时代“旧人”!所以,我又何必放弃《红楼梦》,放弃我的帐中畅想呢?

但人无一不活在枷锁之中。我不禁感叹被誉为爱情的千古绝唱——《梁祝化蝶》,想必足以影射一部分。最初看过一两个版本的《梁祝》,想不明白马文才为何非要强扭的瓜呢?没有马文才,梁祝的爱情一定能开花结果吧。直到看了徐克导演执导的电影《梁祝》,我惊奇地发现,这无形的枷锁像一双大手,只不过这次困住的是追求爱情的往来人:影片中并无马文才,梁祝依然没有选择所爱的自由,最终双双化蝶而去。世俗中“朱门”与“竹门”之间的沟壑令他们困在各自的门里,迈不过这道鸿沟。世上本不该有池塘——但,鱼儿确乎被圈禁在池塘,世上又太多池塘。不知你看到的,是池里的鱼儿自得其乐,还是屏息逃窜呢?

“人生而自由,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人生想必如是?纵游天地之间,你我皆是路人。追求自由,必不甘于枷锁之中,又绝非脱离枷锁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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