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昙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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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5/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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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羽”计划+你要想我啊+昙果

风嗖嗖的,就这么刮着,这是属于秋天的风。

秋风似乎被召唤而来,它虽不如寒风刺骨,也不如夏风温热,很好的处在两者中间,适当的清凉感使它拥有了春风一般的地位。召唤它来的人,家在乡村之中。它去得很急,似乎不仅仅是为了“赴约”。它错过山景路过麦田,穿过乡村后终于抵达那户人家。这户人家里在深夜中还有许多人在院中坐着,却没有言语。呆滞是院里大部分人的神态,她们的皮肤尽显干枯,唯有眼睛内满含湿润。

这时有两名中年男人站了起来,突然的举动吸引了大多数的目光。

“叫他吗?”

“现在吗?”

“嗯。”

“好吧。”

整个庭院中只有这两人的对话声,声音不大,都刻意压着声音说话,下定决心后便从庭院慢慢轻轻地移步到客厅门口。走到了却也犹豫了,是于心不忍还是方法不行?

这里有一名男子正坐在客厅墙边的地方,和一个小男孩一起。男子弓着双腿,手臂搭在双膝上,额头顶在手臂上。而男孩就着稻草席地而睡,贴着墙壁,躺在墙边。他在睡梦中不断地用背部往墙壁上磨蹭,是想侵占那两平面形成的直角,以此让自己所待在的空间更大,躺得更舒服一些。

凉意突然袭来,似乎都怪于秋风不解风情,它惊扰了在场所有人。或许真是无意,却又显得故意。因为刚刚来到这儿的它十分好奇:这些人都怎么了?现在夜深了,人还坐在一起不说话那不是很奇怪吗?秋风没时间纠结太多,它就要没力气了,最后尽自己最大力量把自己抛进了众人半围着的客厅正门前的火盆中。这带来的后果可想而知,它推起了许多火焰灰,借此它似乎接过了接力棒,顺着风原本的方向继续飘行,在完成秋风没有完成的任务。它飘进了客厅之中、电扇之上、小男孩的周围……

男孩默默地染尽了灰尘,在低处的他倍受火焰灰的喜爱,它们结伴而行地奔赴于他。等着男孩的呼吸开始不舒服时,两个中年男人见状赶忙叫醒了男孩身旁的男子,随后又回到了院子里。男子在迷迷糊糊之间醒来,这代表收到了指示,刚准备确认一下男孩的情况,就发现男孩正因为火焰灰而带来的干扰反应越来越强烈。看到机会后连忙轻轻地放了一封信在男孩身旁,接着用手指在小男孩的耳朵上轻轻地划拉两下,随后急忙将手缩回,又摆出之前睡觉的姿态。

意料之中的,男孩醒了过来。这眼前遍布的火焰灰让他误以为那是造成醒来的真正原因。他把责任归咎于此,原来自己是被呛醒的,而后连忙又拿手在自己脸上搓了两下——既然醒了,就清醒着吧。顺手扇一扇自己身边的火焰灰,鼻子倔强地哼出了两声。不知道为什么,他十分惊慌看了看周围,好在对他来说并没有特别的变化。

虽仅睡了一会儿,足以他的精神状态恢复到十分好,但也不免抻懒腰带上多打一个哈欠。然后全身一用劲,便从地上起来了。在弯腰择身上粘着的干稻草时看到地上有一封信,自然的好奇便要去捡拾。他一边用右手拿起信封,一边继续用左手拍了拍自己身上那件不喜欢的黑衣服染上的灰。这时信封上的字让他犹豫了一会儿,便把它快速揣进裤兜,不断又用手摸了摸信,确保它还存在,并且完好得呆在兜里面。

此罢,他便绕着客厅边走了一圈,避开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的“木头大箱子”。不知他处于紧张还是为何,时不时地咽几口口水,顺道有意地看了看两个房间里熟睡的孩子。那是一群和他一般年纪大的,也有比他年纪更小的。

最后来到主卧的门口,有不敢,也有忌惮,但为了刚才的那件事,他必须要看看。他畏畏缩缩地探出半个头,从门框的边缘开始,视野慢慢打开往里面扫去,床上还是只躺着睁着眼睛发呆的母亲。而床边有两个人睡着了,一个是大姑,另一个是二姨。他多停留了一会儿,又咽了几口口水,左手慢慢地在衣角上“盘旋”着,一会儿顺时针转着,一会儿逆时针转着,右手捂着右口袋,那是装信的口袋。他的嘴角微微颤动,看见母亲的眼睛还睁开着,想去问些什么,不知怎得,在确定忍住不说后快速离开。而后看了看客厅外面,快速扫视一眼后,发现院子里的人似乎都在睡觉。在见到此状之后松了口气,后又嘴角微微上扬了一点,终于可以拆信了,这可是他第一次收到信。

前不久语文老师刚刚讲过信都是很有秘密性的,是要绝对保密的,不能随便和别人讲信里面的内容。当然也不能拆属于别人的信,还好这封信是属于自己的。

激动的心情已经让他不想再去自己的秘密基地打开这封信,便匆匆在房间里找到一个小角落,面对这墙角,准备开启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或许是能变身的?又或许是能拯救世界的?到底会是什么呢?经过再一次确定周围没有人后,他从裤兜里拿出了那封信。他特别激动紧张,而刚才观察别人举动的原因就来自那封信封上写着他的名字,和一句“记住没人再看”。他当时认为自己特别像个特工,感觉收到了秘密情报,要成为电视里的英雄。信封口是粘合着得,他小心翼翼地一点点撕开。

信被抖出来后,可以看出是对折十分整齐的,但表面一摸起来就感受到皱皱巴巴,激动的心情让他并没有特别在意这些,便展开了信。信中写道:儿子,我是爸爸。最近几天是不是都没有见到我?想我吗?你对你现在身边看到的东西是不是很陌生,感到十分奇怪呢?但不要害怕,这都是由于爸爸让你妈妈生气了,所以妈妈才会这样做。爸爸需要去外面多挣一点钱,给妈妈和你买些礼物。记住不要怪妈妈,是爸爸错的太过分了。还有小心哦,这是我偷偷写给你的,记得不要让别人发现。记得自己是个小小男子汉,等爸爸挣钱回来会给你带礼物。在爸爸回来之前你也要答应爸爸一些事情。第一个:照顾好妈妈,我相信妈妈会照顾好你的,妈妈体质比较弱,也比较瘦小;第二个:爸爸希望你要好好努力,让妈妈过上好日子,要用知识改变自己;第三个:要在爸爸不在的日子里让妈妈开心,因为爸爸让她生气了,所以少说爸爸的名字,尤其在妈妈面前。妈妈不喜欢下雨天,她喜欢荷花、桃花,喜欢吃葡萄、草莓,她不喜欢吃太酸的东西,她喜欢穿带碎花的连衣裙。

男孩从读信的时候就是默读,认真地识别每一个字,这是对他的考验。

他成功了,每一个字他都认识,也明白信中在说些什么,而且更成功的是“接招人”发现了“出招人”的破绽——这封信没有署名,他自己可是刚学的书信格式。引以为傲的他不自觉地开始哭了,一直默默流眼泪,给这张已经干皱巴巴的纸又添了一笔底色。为了保护那封信,他小心地把信叠好,塞进信封后再一次放在自己的裤兜里,随后便嚎啕大哭起来。男孩忘却了所有的英雄梦,只剩不明白父亲突然离开的疑惑,或许因为在他心里这只是不在乎自己的离开,也或只是不必要和母亲生气的离开。

男孩当然不明白这种离别真正的含义,但在孩子眼中分离便是最难受的。男孩也不敢哭得太过大声,因为父亲曾告诉他夜晚时做任何事都要小声一点,不要打扰别人休息。

哭声很大,有人在意,但没有人管。

尽管是和他仅有一墙之隔的母亲也没有。此时她与外面所有的亲朋好友都在强忍着,静静地、十分自责地听着男孩的哭声。或许不被惊扰的只有那些真正在熟睡的孩子们,他们没有被吵醒。

在那个时间中,这个男孩拘束着,又放肆地哭着;在那个空间中,这个孩子静止着,又共鸣地爆发着。

母亲的泪常常是默默留着的,这次是在男孩醒来后从房门那里对视一眼开始。如冬天里的河流,表面已寒冰累累,仿佛任何事物的接触都不会再让其泛起涟漪,那层冰面即是保护壳,也是遮掩牌。可那终究是条流动的河流,并非一滩死水。环境造成了冰面,也让冰面下流动的河流逐渐变寒。人们都以为那已是一滩死水,可男孩看清了冰面下事物的温度,河流也通过男孩的眼睛看清了自己。

冰面以下流动的河流有一份未丧失的温热,等待爆发。

她知晓儿子已经发现的那封信。这种骗局已经开始,可何时会被揭穿呢?孩子受得了吗?他到时候会怪我吗?还是会怪他的父亲?她不忍心地哭了,因为她想到了一个词:丈夫。她瞬间又想到了他的神情、他的举止、他的样貌。她哭得更让人心疼了,但没有发出声音,她要让儿子安心地、慢慢地去读那封信。她用手臂捂着嘴巴和鼻子,却不受控制似地回忆丈夫的所有。她难过于儿子一直被瞒着,并且儿子还不知道他所想的父亲其实离他很近,近得似乎可以听到父亲的呼吸,可如今一样的距离,却感受不到了。她哭得很无声,但这并不逊于雷电撕破长空的轰鸣,令人害怕,令人无奈。不为自己,只为儿子,只为现在仅有的寄托。

外面的亲人们还在装睡着,他们要完成对孩子父亲的承诺。丈夫告诉妻子和亲人们,要让自己的儿子慢慢接受自己真正离去的这件事。逐渐的,男孩的哭声渐渐变为抽泣,所有人还是假装不知道。有人假装睡着,有人默默地陪他哭泣,有人咬紧牙关,忍着不哭。

慢慢地,天快亮了,村里的老人赶来交代流程,并告知后续相关事情的时间点。

很快那些通知过的时间点就到了,母亲从房间里被人搀扶着走出来。她看了看周围,然后尽力弯下腰,对所有人鞠了一躬,憔悴地说着:“麻烦大家了。”尽管声音微弱,似乎没有人能听得太清,但人们都懂得。或许正因为懂得,一切感情便更好的爆发,而后抒发出来。有的亲人又忍不住了,一直说着“没事,没事”“会好的,会好的”。导火索似乎被点燃了一样,越来越多的人都哭了起来,她们都说着同样的话,不仅仅是在安慰母亲,也在安慰自己。她们又被别人拉着,防止奔涌的情绪停不下来。

老人们似乎都看得很开,当然他们也要劝解晚辈,说:“好了,都会过去的”。

流程继续。

一颗两颗……直到那个男孩不明所以的“木头大箱子”四周全被钉上钉子。那好像是最无解的封印,会封锁住里面的一切。

母亲不想这样告别,她还有好多好多的话没有讲出来。她恨透了最后几天的自己,为什么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沉默。只见这时母亲突然摆脱了扶着她的大姑和二姨,扑到上面,尽力用双臂想要抱住,并想把“大箱子”揽在怀里,因为那上面似乎还有那个人的气息,可无奈。她痛苦地哭着,讲着自己惹丈夫生气的事,不在乎因果地批评着自己,好想换取丈夫的原谅,能让他回来;好想让丈夫听到,别带着一丝难受离开;好像告诉神灵,他是个好人,如有来生,换条好命。

亲人们拼尽全力地想拉着她,不知道是她们哭得没力,还是母亲此刻太执着了。共有五六个亲人一起拉她,但都没用。

她就那样抱着。

男孩站在角落里十分不解,但突然想起了父亲给他的叮嘱。他以为哭就是生气,想到原来父亲让母亲如此生气,可不管怎样,老师说过不能让母亲哭,更何况爸爸交给的任务也是如此。男孩也上去拉,当然也没用,他似乎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大力的母亲。

最后老人见到意料之中的状况便走了过去,一位老爷爷走到人群外围停了下来,拍了拍身前两个人的肩膀。她们回头看了看老人,然后纷纷拍了拍各自前面的人,后便侧身站在旁边,渐渐的众人就腾出来一道“路”,一端的尽头是老人,一端的尽头是母亲。老人缓慢地走过去,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只是在母亲耳旁说了几句话,母亲便放开了。

人们常说秋天是丰收的季节,也是万物挥手告别的季节,它们会在大地上留下属于自己来过的痕迹,或者说是“遗物”。这一切的处理任务会交到秋风手里,它会处理好一切。这一次它也有可能是因此被召唤而来的,这注定要带走些事物。它时而会把残枝落叶吹在一起,想让它们好被打扫,又时而把它们全部吹散,却要它们留下,从而警醒它们。反正它真正的来意你很难猜到。

这么一想,冬风大概是让人冷静的。

之后的一切都如老人所说得那样操办着,一直到结束,一直到亲人做最后地安慰,一直到亲人们结伴地离开。

秋风未曾回头,四季的风都一直在跑接力比赛。和它们越来越熟悉的我们也恍然觉得它们不断在提升速度,后来才发现不变得是大自然的风,变得是我们自己心中的风。人们这时明白了此行秋风的任务,它不仅带走了一些事物,也警醒人们珍惜每次秋风过后留下的。

真实姓名:李芳硕

联系地址:河南省河南理工大学南校区

就读高校:河南理工大学

专  业:电子信息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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