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雪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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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年一下子就到了，今天居然是除夕。
其实，这一天也是一分一秒一小时地过来的，浑然不觉罢了；也有不舍的成分——到了一把年纪，谁还想过年呢？但想与不想，年都如期到来。
还是要认真过的。
一大早起来，继续卫生的扫尾。我忽然之间，特别珍惜亲自打扫卫生这件事，擦窗户、洗窗帘、换床品、整理书柜、清扫厨房、一遍一遍拖地……都是力气活，每完成一道工序，都须歇上片刻。擦窗户、洗窗帘那两天，对那个擦窗机器人，开始没摸着门道，稍不注意就使了蛮劲儿，在第一天的上午，竟戳到了右胸，被人锤了一拳似的，给我这个疼！但洗过的帘子的清香气息、玻璃上再也看不到的鳞状雨痕，都让我成就感满满。真心希望，自己亲自打扫卫生，能坚挺下去。
过年、过年，经过很重要，经过的过程，就是过年的仪式。小时候盼过年，是盼望有新衣服、有好吃的；年轻时盼过年，是期待回老家与父母团聚；如今的过年，仪式感远大于具象的内容。
最不上心的，是吃。没有囤年货，只是按部就班的，缺什么买了点什么。小区门口的便利菜店大年初二开工，除了没有海鲜、水鲜，其它果、蔬、肉，一应俱全，根本不需要像旧年那样囤食物。想起在并不遥远的前几年的过年，每年都得囤上十几斤的蔬菜、几十斤的肉、几十个馒头。我就是在这些看得见、摸得着的小事上，感受到时代的翻天覆地的变化的。
倒是花，费了一番周折。过年怎么能没花呢？在某音下单的大飞燕、锦鲤洋牡丹，没想到发货这么快，结果还没到正日子，花就蔫了。重瓣百合前天到的货，时间很合适，花却差强人意，看走眼了。只有蝴蝶兰，不负我望。作为鲜切花的蝴蝶兰，这是第一次尝试，可谓惊艳。昨天下午，到花市重新买百合——呵呵，那人多的！似乎半个城都出动了，人头比花头还多。好在，鲜花充足，价格也不比某音上贵多少，四枝十二朵黄百合，买得很称意。
年前最大的惊喜，莫过于雪，虽然只下了短短的半个小时，但到底有了“瑞雪兆丰年”的意象。下雪时，我正在厨房里收拾油盐酱醋的瓶瓶罐罐，没有注意到窗外事。闺蜜微信提醒我“下雪了”，我才放下手中的活计。说不清是风裹挟着雪，还是雪加持着风，自西向东，浩浩荡荡，颇有股子海浪滔天的气势。所不同的是，海浪喧嚣，雪的席卷却无声。抬头望向天空时，不经意间看到了神奇的一幕：雪花像开了锅的沸水，旋转着自上而下撒泼下来，飞飞扬扬，飘飘洒洒，怎一个奇字了得。好大的雪呀！这么大的雪，要是下一天、半天也行，那一定会呈现白雪皑皑的画面……可惜，可惜，雪，像昙花那样一现，就飘到了不知哪里的地方，留下的，只有湿漉漉的地面。每年都有“冷冬、冷冬”的声音，但每年的冬天都不冷，今年尤甚。最冷不过零下三、五度，且没有几天时间，都不好意思让老天下雪——下来了，让人家在哪里待呀？
早早买了春联。情不自禁地忆起了小时候贴春联的情景。
我们家的春联，都出自父亲的糙手。父亲对写春联很认真，每年都亲自买红纸，亲自裁开，亲自书写。那时家里没有写字台，写字就用吃饭的炕桌。父亲小心翼翼地打开墨汁瓶子，小心翼翼地摊开裁好的长的、方的纸坯，再小心翼翼地在纸坯顶端压上一块黑不溜秋的砖块，就开写了。每写好一张，都凉在躺柜上，两个时辰的功夫，两个大躺柜、几个小坐柜，都摆满了横七竖八的联子。春联不能光贴有人住的房子；不住人的，也得贴。量可不小！那么多的对联从哪里来？印象中，一本名叫《农历》的小册子上，有现成的。那小册子，集市上有卖的，父亲每年都买一本。现在想来，父亲应该很享受写字的过程。因为写字的父亲，心无旁骛，全然不顾一屋子人的叽叽喳喳。而墨汁散发的浓浓的香，也是我对过年的特别记忆，永远不能忘怀。
贴春联，是我跟我二哥的事。就是在除夕这天的上午——必须是这天的上午，我提着母亲老早熬好的浆糊，二哥捧着一叠字，一个院子一个院子地贴……想起这些往事，不禁一声叹息：年，真是不经过啊！怎么就过到了耳顺的年龄了呢……
晚饭后，大侄子、二侄子分别从北京、河北打来电话拜年，问候过年好。我正想给远在老家的二姐打电话，二姐的女儿发来微信红包，于是乎，我们三人小微信群（大姐的女儿莉、二姐女儿娟）的四人（还有二姐）聊天室，开聊了。这个小群去年的此时由娟建立，彼时，娟还是一个快乐的、无忧无虑的妈妈。没想到，第一次聊天后没几天，她的老公突发病症，她一肩担起了照顾老公、抚养孩子、挣钱养家的重任，一下子成熟了不少。视频里的二姐，比我在唐山陪伴她时，看上去舒坦了些许。我给二姐拜年，祝她身体健康、开心快乐每一天；两个外甥女给我拜年，愿我永远心态好、年轻美丽。我们谈天说地，互相鼓励，不知不觉嗨聊了一个多小时。兀的，王菲空灵的歌声从电视机里传来，我们老少两代都喜欢她的歌，二姐说：“行了行了，这次到这，赶紧看王菲吧。”
“世界赠予我拥有，也赠予我回敬。赠我小小一扇窗，也赠予我屋顶。赠我一个名，又渐渐长大的年龄……”
我一遍一遍听着王菲《世界赠予我的》的回放，心绪越来越平静。感恩来时路上的所有相遇，无论好的还是坏的，都丰富了我的人生，都是我珍贵的生命体验。虽然马上入列甲子之年，但我仍然乐得仰望星空，仍然愿意和光同尘……
距离蛇年只剩下二十分钟了，辞旧迎新之际，衷心祝愿我远方的亲人平安顺遂，衷心祝愿我亲爱的祖国国泰民安。
写于2025年1月28日除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