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草原
一棵草连着一片草
连成望不到边的草原
如果草尖上的露珠
映出羊羔和牛犊的影子
我就是骑马的牧人
草原的风景就是我的风景
土拨鼠就会站在松软的土堆
惊愕草叶黎明的曦光
如果桑烟飘来寺院的法螺声
鹰就会像神的使者
从纯净的海子轻轻掠过
倘若风从雪山吹来
牧羊女就是格桑花的蓓蕾
我是马背托起的太阳
起伏的情歌就像奶茶和青稞酒
缠绕着奔驰的马蹄
这就是我的草原
我的天堂
2025年6月27日
格桑梅朵
手捻佛珠的人祈祷着
格桑梅朵的高原红
涂在牧羊女黎明的脸庞
八朵花瓣的淡香
薰染转经筒顶的赭色琥珀
升起寺院青色的桑烟
我的雪青马就会扬起鬃毛
沿着草尖的指向
驰向从胸肋间萌生的花蕾
在草原绽放芬芳的浪花
滋润羊羔咩咩的叫声
浸入玛坭堆的经石
吹响草原吉祥的螺号
我采一朵圣洁的花
插在牧羊女
瀑布似的发辫
2025年7月2曰
独行
一个人浪迹草原
草原广阔
头顶的太阳失去方向
那么就绕着玛坭堆默默祈祷
每块经石都会无声地祝福
再远的路,草是柔软的
敬拜草坡的经幡
每条斜线都是通往天堂的路
五色旗在风中哗哗作响
导引迷途的灵魂
指向的方位
一团团白云落在草尖
牦牛柔韧的毛编织的黑帐篷
是谁拉响热玛琴的弓弦
旋律像一条古老的河
流淌着格萨尔王的传说
那就是浪迹的人
要去的地方
2025年7月6日
在寺院
在寺院大殿的长檐下
我注目着虔诚的朝拜者
屈膝,匍匐,臂手前伸
额头发出叩响的节奏
恭敬的身躯将厚厚的木板
磨出光滑的人形窝槽
露出细密的年轮
像一行行月光磨砺的经文
莫非那棵灵性的树
某片叶子留下菩萨的影子
以另种生命的形态
栖息寺院朝圣的位置
我抚摸着近乎人体的窝槽
感受着树和人的体温
仿佛那颗穿越时光的大树
静静躺在大殿的檐下
络绎不绝的朝拜者
沿着弯曲的山路
走进寺院
把肉体嵌进大树的年轮
2025年7月6曰
收割季节
青稞黄了。穿着节日服饰的人们
在田头围成大地的太阳
踏着桑烟撩起的节奏
当收割机卷起一片片浪花
舞蹈者撩袖、甩袖,转身、弯腰
好像躬身感恩神的赐予
收割青稞,手臂挥起连枷
捧起汗水凝结的果实
他们以高原舞蹈的欢歌
延续着祖先的肢体
收获八月的阳光
蓝蓝的天空,飘着几朵羊羔
休憇的马儿零散在山坡
悠闲地啃着野苜蓿
锅庄舞旋转着经轮的旋律
让远道而来的客人
感受金色的高原
有轻微的眩晕
2025年7月9日
煨桑烟的孩子
桑炉边,穿着僧衣的孩子
正添加松枝和奶酪
我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
他揉揉眼睛双手合什
静静地望着我
瞳孔像一汪清泉
让我想起草原上飞翔的小鸟
这是寺院,赭红色的墙
琉璃和涂金的殿堂
少有尘世的声音
也隔膜着交流的语言
我走出好长的路
偶尔回头
那个穿着僧衣的孩子
还站在桑炉前
淡淡的烟岚
在他头顶淡淡地萦绕着
2025年7月10日
感受草原
雪青马从草原驰过
掠过草尖的马蹄
就像飘过绿色的云朵
马蹄踩过的草是否疼痛
踩过的花瓣是否流血
这是我在马背上忧心的事
于是腑身草原
看马蹄从草上踩过
青草缓缓挺起韧性的茎杆
舒展的草叶在风中飘扬
躺在绵软的草上
相信韧性的草
也会挺起我的重量
我的脚无意踩过的花朵
一定会有花的香气
留在远方的路上
2025年7月10日
风的影子
晃动的草,让我看到风的影子
忽高忽低,忽左忽右的草
草茎晃悠着柔韧的关节
各种形态的叶子
它们摇曳的姿势就是风的姿势
我是草原上一块档风的石头
飘起的衣袂是风的作祟
却无法让那块石头
像草一样摇晃
当草在我瞳孔不再摆动
我想风一定疲倦了
它在我怀抱像吮乳的婴儿
2025年7月16日
草原的傍晚
草原的傍晚是恬静的
金黄的晖光笼罩黑色的帐篷
风,吹动经幡的五色旗
像小溪汩汩的流水
浸入草的根部
白的羊群和黑的牦牛
像两片分明的湖泊
飘在草尖
两只撒欢的牛犊
挑逗着不理不睬的藏獒
晚归的红腹红尾鸲
落在我的肩头
好像闻了闻我的气味
又扑楞着翅膀
飞向那座黑色的帐篷
噢!我不是牧羊人
只是依恋草原的过客
2025年7月19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