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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玛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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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评论
20250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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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自行车引发的悲喜剧 ——频阳子短篇小说《自行车》赏析

时值中秋,阳光和暖,秋色斑斓。就在这样美好的时节,我看到频阳子老师的《自行车》小说。

先别误会,频阳子老师要说的不是现如今满大街的共享单车,而是上世纪六十年代,在贫困农村出现的自行车。那时候的农村,物资极度匮乏,农民上一年工,工分也换不回来几个钱,吃饱穿暖还是大部分人的第一需求。那种情况下,如果谁家买进一辆自行车,哪怕是二手的,都会引来山呼海啸的惊叹和垂涎三尺的羡慕。骑上自行车兜一圈,那是电影里才有的情景。相当于现如今开一辆法拉利,去乡村的土路上狂炫一圈。如果谁家把“三转一响”(自行车、缝纫机、手表与收音机)都买齐,那就相当于现在的亿万富翁了。

《自行车》这篇小说在体量上相当于大短篇,主要讲述了小旺、六斤娃、新来、才娃四家人围绕自行车衍生的欢喜或者悲哀。乍看上去,小说的各个情节似乎关联不大,但是“自行车”这条主线始终稳定明晰。细读多遍以后,我才发现频阳子老师的缜密构思与精巧布局。老师的文学造诣与民生情怀再一次打动了我。

一、 这篇小说的文学价值

频阳子老师的小说每一篇都是值得反复品咂体味的精品。《自行车》这篇小说在文学价值方面大概有以下几点值得探究学习。

(一)主线清晰,多维立体塑造人物形象

《自行车》最先出场的是村里的记工员小旺。小旺高小毕业,算是村里的高级知识分子了,他也因此当上了记工员。作为记工员的小旺,“穿着三个兜的制服,上边口袋别了两只钢笔,”“就像当了村长。他在村里村外,走路气昂昂地,”他干农活的时候,避重就轻,避脏就净,与村里人格格不入。但他记工分的时候坚持原则,不因“老六子”的野味贿赂而丧失原则。令读者意外甚至惊喜的是,他的故事并没有在记工分这件事上延伸。矮个、短腿的他酷爱骑着哥哥的自行车在村道上飙车。他这一癖好为日后苦苦哀求借得才娃的“红旗”牌自行车,又丢失在集镇上埋下了强有力的悲剧伏笔。

频阳子老师在讲述小旺的故事时,插入了乡医六斤娃的感人故事。六斤娃自学成才,骑着从抗战老兵那里买来的日本旧自行车,“不管吹风下雨,泥里水里,顺阳河两岸的农家,一旦谁家有人生病,给六斤娃招呼一声,或者他听到了有病人的消息,就是夜半三更,老天下暴雨、下冰雹、冬季顺阳河方向上吹来十级寒风,六斤娃也照常出诊。”

六斤娃的出场貌似有点突兀,刚开始与小旺没有关系,让读者有点找不到北的感觉。但是,当读者看到这一段:“小旺对六斤娃不屑一顾。他说六斤娃的自行车是‘恶心车’。他看不上六斤娃的自行车。即就是六斤娃的车子扔在街巷,他也懒得瞧它一眼。”读者不仅恍然大悟,还拍手叫好。原来频阳子老师是编织高手,早就计划好勾连节点了。六斤娃是“自行车”这条线索上的第二个人物。

紧接着,在县建筑公司当瓦工的才娃推着一辆崭新的“红旗”牌自行车上场了。才娃的出现让小说再上台阶,波澜又起。才娃在城里干活,周末要回家看媳妇。他原来骑老爹的自行车,但是老爹要去为人制作糕点,挣大工资,就以才娃不安心工作为由,收回了自行车。才娃为争一口气,“狠下心来,咬着牙齿,借了五个工友的钱,答应两年内还给人家,才凑够新车钱的。”

当时的自行车产品,全国就三大品牌最吃香,真可谓一车难求。上海的“永久”,天津的“飞鸽”和“红旗”,无论买哪个牌子,那都不是用钱就能买来的,那得有顶用的人脉关系。因而,自行车不光代表着经济实力,更代表着一个人,或者一个家庭的社会活动能量。

由此,才娃的“红旗”车子让小旺非常上心,羡慕、向往,惦记、心痒难耐、想试骑一番……“小旺边和才娃子拉话,眼睛就盯着屋子里的新自行车。小旺和才娃子说闲话再多,最后小旺总是会把话题拉到自行车上来。谈论自行车的行情,议论自行车的好处,以及几个品牌之间的差异。”小旺此处的心理煎熬对他后来的悲剧既是铺垫,也是伏笔。而才娃夫妻与小旺关于其哥大旺的对话,又为大旺后期出手帮助弟弟埋下伏笔,起到欲扬先抑的作用。

才娃一家在这里与小旺完成交集,算是“自行车”线索上的第三个子故事。

新来他爹也有一辆自行车。虽然是个二手车子,新来爹和新来妈却十分爱惜。新来想推车子出去溜达几圈,他妈第一个站出来反对。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新来爹是个车把式,受了大半辈子苦的他,对这辆来之不易的旧车子视若珍宝。

新来一家的故事是怎样与小旺这个主线人物发生联系呢?一是小说开头,村长看不惯小旺的张狂,经常数落小旺。担任植保员的新来遇见了,就替小旺辩解说:村、村长叔,年轻人不不、不张狂,等老了就没、没机会了。”二是故事结尾部分,新来为母抓药,在集镇上误将别人的自行车认成自家的车子,被人围殴受伤。赶巧,小旺与村长来集镇上找才娃的“红旗车”,见到新来被打伤,就用新来的自行车将他一路艰难地往家里推。路上,新来告诉小旺:“才娃子不是人!他的车子不是正宗“红旗”牌,是——是在县上车辆社组装的。”

这消息如同惊天炸雷,小旺的哥哥大旺给才娃赔了一辆崭新的正牌红旗车子,为此欠了单位巨款。大旺节衣缩食,大半年在工资里面抵消正牌红旗车子的费用,差点婚姻不保。

新来一家的故事是“自行车”这条线索上的第四个子故事。

让人不得不服的是,在小说的最后一部分,主要人物聚会似的来到镇子上,直接、间接都与自行车有关系。小旺来找才娃的“红旗”车子。新来为母抓药,开错自行车,招来一顿暴打。六斤娃骑车来买药,遇见新来被打伤,为新来处理伤口。老村长兴茂虽然没有骑车,但机智断案,还新来以清白,也与自行车产生关联。

回看《自行车》小说,整篇紧紧围绕“自行车”这条线索,必要时展开,挥洒自如;需要时收拢,干净利索。各个故事相对独立,却时不时成功勾连。故事套故事,环环相扣,穿插洒脱。始终让人物处在立体环境中,多维度、多层面地进行塑造刻画。以娴熟的写作技巧,以得心应手的张合功力,逼真鲜活地描绘了自行车给彼时农民带来的便捷、荣光与悲哀。

(二)语言洗练质朴,表达效果事半功倍

不知从何时起,一些人给农村题材的小说贴上了标签,说农村题材的小说离不了肮脏的环境、污秽的语言与混乱的两性关系。我研究频阳子老师的小说时间不短了,先后为老师的《柏荣爷》和《烙饼兄弟》写过赏析。老师的农村小说总能叫人耳目一新、眼前一亮。既没有环境的脏乱差,也没有人物的满嘴脏话,更没有混乱的男女关系。小说的语言尤为洗练质朴,无论叙述还是描写,既不拖泥带水,也不词不达意,真功夫无处不在。

1、 语言的洗练特质让读者享受阅读过程

小说开头不久,有一段关于小旺骑车的叙述:“小旺个头矮,骑哥哥的自行车腿脚够不着底,他坐在车架上,屁股一扭一扭,一个脚踏落底了,另一个脚踏上来了,落底的一边腿脚够不着,另一只腿脚就勾转上来的脚踏。车子骑得越快,小旺的屁股扭得越欢,不一会功夫他就汗水淋漓了。”这段叙写让读者忍俊不禁,尤其是“勾转”一词的使用,形神兼备,言简意赅。如果文学底子不厚实,不知道要用多少文字才能说清楚。

再如描写才娃装饰新车子这段:“买了新自行车,才娃子十分得意。他像打扮新媳妇一样,极力装扮他的车子。他给县城电影公司门口的老头,送了一盒“宝成”烟,看门老头给了他一副废弃的电影胶卷;拿着电影胶卷,才娃子如获至宝,把自己的新车子大梁、斜梁、前后车叉、衣架等涂了黑漆的大小钢管部分,精心缠绕了一番。完了再给车座配置了灯芯绒罩子,枣红色的;车头是电镀的,太阳下亮光闪闪,跨上车子,风驰电掣,在街道的人群中穿过,链条磕啦啦一阵与链盒的撞击声,才娃觉得这种撞击声银铃般的清脆,好不威风。”

这段描写让人百看不厌、余兴难尽。60后、70后都有印象,当时的自行车几乎都是“严防死守”,能保护的地方都保护起来了。防护材料琳琅满目,各尽其能。电影胶卷缠车子算得上一流装饰,其次是灯芯绒或者平绒布料,再次用床单布,像新来他爹那样:“他把旧车的大梁、斜梁、前后车叉、衣架等涂了黑漆的大小钢管部分,精心地用花布、格子布缠绕了一番。最后给三角车架的中间,让贤惠的新来妈缝制了一个行李袋。车子备了行李袋,出入捎带一点东西格外方便。行李袋挂在大梁上,两侧缚上斜梁。袋子表面秀了花鸟虫鱼,一副祥和安逸的自然状态。” 这些原汁原味的描写,严丝合缝地复原了当年的时尚。除了感叹频阳子老师的生活积淀外,读者更加感佩老师的语言。毫不夸张地说,老师的语言已经达到精粹的程度。增一字嫌多,减一字嫌少。既没有像微小说那样一字千钧,有时候浓得化不开,又没有像长篇小说那样,延伸得漫无边际。这两段配得上四个字:登峰造极。

2、 语言的质朴性让读者容易共情

了解频阳子老师的作家和读者都知道老师的语言从来远离矫揉做作。老师作品中的人物言行契合、表里如一。农村人不说城里人的话,老年人不说青年人的话。反之亦然。此外,老师笔下的农民说起话来铿锵有力,直爽憨厚。例如六斤娃的语言:“六斤娃抬起头,略一盘算,嘴唇嗫嚅几下:三块二。家属为难了,说手头就剩两元钱了。六斤娃呵呵一笑:没事,乡里乡党的,下回给。”寥寥数语把一个热衷为村民治病的乡医形象雕刻而成。尤其“没事,乡里乡党的,下回给。”这一句极为淳朴感人,让六斤娃的形象拔地而起。这就是频阳子老师的语言功力。

小说最后部分,当新来告诉小旺才娃的“红旗”自行车不是正宗的,是组装的。“小旺咬牙切齿地说:今晚回去,拿把镰刀,去他家自留地,我要砍倒他家半亩包谷杆。再到他祖宗坟上,撒一泡尿,屙一泡屎!”小旺的语言朴实无华,十分接地气,与他的身份、他的遭遇吻合度极高。短短46个字,写尽了农民报仇雪恨时最常用、最直接、最解气的办法:毁庄稼、辱祖坟。相信读者看到这里,也会直呼解气。这就是频阳子老师的语言感染力。用最少的字,以最合时宜、最合身份的语气和语调说出来,读者自然而然会产生共鸣。

(三)人性的光辉提升了作品的境界

心理学研究证明人的需求有生理需求、安全需求、社交需求、尊重需求和自我实现需求等。其中“尊重需求和自我实现需求”是需求的最高层次。不论哪一种需求,都是人性的反映,都源于人性。而需求又反作用于人性,需求的满足与否对人性有着显著而深刻的影响。

我们以小旺借车、丢车为例。也许,一些读者认为小旺明明有哥哥的自行车骑,却贪慕才娃的“红旗”牌新车子,追着撵着借过来,骑到镇子上耍人摆阔,结果被人偷走了。他这是自作自受!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是活该!可是,上文我们谈过,需求的最高层次是受人尊重和自我实现。在当时一车难求的时代背景下,小旺羡慕才娃的“红旗”车子,想骑着这辆“红旗”车子到镇子上显摆一下的心理非常符合需求的最高层次。换句话说,他的想法非常符合人性的本能。

另外,每个人身上都有时代的印记,小旺也不例外。他生活的年代不光是物质匮乏,精神生活也极为单调。城市的娱乐消遣都少得可怜,农村的娱乐活动更加稀缺。电视机还没有普及。绝大部分电子产品还没有问世。网络还是一个陌生的词汇。这种时代背景下,小旺借“红旗”车子耍一次的梦想合情合理。也许,村里其他人也有这种想法,只是没有付诸行动罢了。频阳子老师这样布局小说的情节,依着人性的本色,提升了作品的质感,让读者看到特定历史背景下的农民的真实形象。这是老师的高明之处。

当小旺得知才娃的“红旗”车子是组装的后,关于他的反应,老师奉献了两处精彩表达:

“小旺站住了,看着新来的眼睛瞪直了。停了好一会儿,小旺才说:狗日的!贼娃子把我车子偷了,他又把我坑了。”

“不。咽不下这口气!小旺咬牙切齿地说:今晚回去,拿把镰刀,去他家自留地,我要砍倒他家半亩包谷杆。再到他祖宗坟上,撒一泡尿,屙一泡屎!”

上文提到过“需求的满足与否对人性又有着显著而深刻的影响。”正因为小旺“受人尊重和自我实现”的需求不但没有满足,还被才娃欺瞒愚弄了一番,直接扼杀了高小刚毕业、身材瘦小的小旺的善良本性,使他萌生了丧失人性的报复想法:毁庄稼、辱祖坟。老师这样书写是按照人性的发展轨迹,依照人性的变化规律,鲜活逼真地刻画了小旺的形象,使得小旺这个角色有血有肉、呼之欲出。

写到这里,我们不得不佩服频阳子老师的博学多才,他的小说是建构在深厚的人性学、心理学基础上的,是科学根基上的文学,是稳如高楼大厦的精妙设计。

二、浓郁的民生情怀让小说温暖感人

了解频阳子老师作品的人都知道他的视角一直在底层百姓身上,更准确地说,一直在普通农民身上。他塑造过多种农民形象,有城中村的农民,有进城谋生的乡下农民,有村子里的英雄人物等。可不论老师写哪一种农民,他笔下的农民都能引起读者思考再三、回味无穷。我们从以下两个方面进行剖析吧。

(一)素材源于底层农民,但笔调清新高雅

我国农村人口约有八亿多,占了总人口的多一半。农民在历史变革中的作用毋庸置疑,对国家的贡献和影响自不必说。因而,多个领域中,农民都是主体。文学作品也不例外,以农民为主人公,以广大农村为写作背景的文学作品数不胜数,其中精品层出不穷,次品也泥沙俱下。凡是成功的作品,无一不是扎根农村、走进农民,真实反映农民的生活与心声。凡是失败的作品,大多源于没有真正了解农民,或者说只是走进了农村,而没有真正走进农民,就像去古村落的游客一样,只看到了建筑的年代感,没感知到村民的喜怒哀乐与酸甜苦辣。频阳子老师的农村小说绝对属于成功者。原生态的环境, 接地气的语言,最重要的一点,艺术而不失真的心理活动。一句话,老师笔下的农民源于农民,高于农民。比如小旺的穿着就非常吸睛:“小旺穿着三个兜的制服,上边口袋别了两只钢笔。”这种扮相似乎与他所处的农村环境格格不入,有很大的冲突效果。当时的三兜或者四兜制服都是机关干部才穿的,在农村穿这种衣服,既不合群,也不方便下地干活,还常常被人取笑。但是,细一想,小旺是记工员,不用弯腰除草、撅腚锄地、担挑粪桶,他可以站得笔直为社员记工分。因而,这套衣服很适合他,既把他从农民群里、工人群里、学生群里区别出来,也为小说赋予了一定的喜剧色彩。

再如小旺借来才娃“红旗”车子后,在镇子上飙车这一段:“小旺把车铃打得飞响,他不下车子,在人流中左冲右突,乘虚而入;他的新车子十分抢眼,行走在街道的大姑娘小媳妇们,被他的车铃声提醒,一个个原地停下,让开一条缝隙,齐楚楚地把眼球集中在小旺身上。小旺却专注于行车,几乎目不斜视,心无旁顾,屁股照旧一拧一扭。短小的腿脚一边踩空,一边上勾,车头摇摇摆摆,见缝插针,一意前行。”这段叙述精彩流畅,十分抢眼。把小旺的兴奋与张扬,把背景角色的惊讶与羡慕入木三分地展现出来,把时代背景淋漓尽致地白描出来,仿佛电影一般,形成目不暇接的视觉冲击效果,画面感极强。细细咀嚼,又感觉频阳子老师的写法与类似题材有很大的不同。他的语言是洗练清新的,犹如初春雨后的微风一样;他叙写的视角是多角度的,街景——小旺——群演——小旺。这样的场景变换不断刺激读者的感官,让读者处于兴奋的阅读状态,欲罢不能;他藏在故事背后的情绪是快乐的,至少此时此刻与小旺同喜同乐;他文字中流动的情感是真挚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懈怠与轻蔑。我相信老师在写这一段时,他的嘴角是上扬的,眼睛是微笑的。他面前的小旺是一位朝气蓬勃的农村青年,也是60后、70后鲜衣怒马的青春。小旺的形象让读者看到不一样的农民,热衷新生事物,追求美好生活,衣着讲究,鲜爆粗口、喷脏话。虽然不能代表当时的所有农民,但足够代表那个年代的青年农民,是频阳子老师以高雅笔调塑造的又一典型农村角色。

(二)聚焦百姓生活,“为民发声”始终为文学创作的宗旨

频阳子老师曾经说过:“我的小说只为底层百姓记录人生疾苦。”作为一家省级文学期刊的主编,老师的所有作品方向明确,思想端正,最值得其他作者敬仰学习的是文中生生不息的向上精神和始终如一为民发声的宗旨。《东辛庄》《老六子和他的狗》《柏荣爷》《烙饼兄弟》,还有这篇《自行车》,这些作品中的农民生活环境不同,身份年龄不同,但有一点相同:他们可爱可敬。老师的创作宗旨就是为民发声,弘扬农民兄弟身上金子般的光辉。或许,读者朋友已经发现了,老师笔下的农民既真实又不乏些许儒雅,完美体现了“仁义礼智信”熏陶了几千年的中国农民的精神风貌。

如果你想了解真正的中国农民,就多读频阳子老师的小说吧。

        红玛瑙 写于2024年11月

注:此文于2025年7月26日首发【频阳文学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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