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读司马迁
蓝珊
有这样一个人,整整影响了中国历史和文化两千多年,他被后人冠以“文史祖宗”的称号,如果放在别人身上,这称号也许有过誉和阿谀之嫌,但是放在他身上,却是名副其实地恰当。
他所承受的苦难远远大于他所获得的荣誉,他所奉献的珍宝远胜过世界上一切短暂的财富。这是一个天才,一个浪漫主义的诗人,一个严谨的史学家的奇妙组合,他还是一个大孝子,一个清贫而率真的男人,一个背负苦难和耻辱并与之厮杀的好汉,一个征服了整个世界的人......
“一代君权痛蚕室,千秋史笔溯龙门”他的名字曾经被统治者和小人们所屈辱,但是历史永远页不会忘记这个名字,这个陕西的好儿子,中国人的骄傲---司马迁。
二十多年前,在我就读的北师大中文系,我第一次听到了《史记》这门课,《史记》的授课老师韩兆琦先生告诉我们,他从上研究生时就开始研究《史记》,到他教我们的时候他已经研究了35年了,35年在人的一生中是一个多么漫长的时间,后来我们毕业后就没有再和老师联系过。时过境迁,偶尔翻阅网页,看到八十多岁的韩兆琦先生已经研读《史记》六十年,写成了三十多种、两千万多字的《史记》研究资料,一个人花费一生的时间,在研究一本书,在研究一个人,该是多么专注和执着呀。恰巧,最近装修屋子在收拾抽屉时,看到最里面的一个纸包,是我当年写的一篇关于司马迁的旧稿,我知道,埋在心里的对司马迁的这份敬仰仍在.....
司马迁在著名的《报任安书》中,向挚友阐明自己是“隐忍苟活”,也是在这篇文章中,司马迁给死亡下了最精辟的定义:“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公元前99年,身为太史令的司马迁因为替被迫投降匈奴的李陵说了几句公道话,得罪了当时的最高领导人汉武帝,被判处死刑,如果是一个贪官,他可以拿出50万钱来赎自己的罪,但是他只是一个清廉的太史令,家里拿不出那么多钱来,找亲戚朋友去借,这时候亲戚朋友都躲着他们走,他只好忍着极大的屈辱申请接受宫刑。对于一个有着良好家风的史官和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来说,没有一种刑罚比宫刑更为耻辱的了。司马迁的这一行为也受到了许多朋友的轻视,他们没有人愿意拿出钱来帮助司马迁减轻刑罚,相反倒认为司马迁是一个贪生怕死的胆小鬼,一时间冷言冷语不断。司马迁在刚刚受刑之后也曾经几次想到过自杀,每天他的神志都有些飘忽,不知道要回到哪里去。作为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这才是真正的煎熬,是在炼狱边的徘徊。他在精神和肉体上受到了双重打击。你能够设想一下当时47岁的司马迁的处境吗?他是一个女儿的父亲,是一个妻子I的丈夫,更重要的是他是一个有骨气的文人,他不是想那些太监一样迫于生计才出此下策,他对生死的态度在他的《陈涉世家》里我们可以看到:“今亡亦死,举大计亦死。等死,死国可乎?”是的,司马迁并不惧怕死亡,但是他也不愿意让自己的死轻如鸿毛一样毫无意义,所以他被迫选择了宫刑。这是另一种死亡,甚至比死亡更难面对。这种刑罚给他的生活增加了无穷的分量,这分量又在无时不刻地剥蚀他的心灵,死亡只是一闭眼的事情,但是受了宫刑,就要每天面对羞辱,在羞辱中,他要完成他的使命。他始终没有忘记自己在父亲临终床边的誓言,和作为一个史官的强烈责任。他所撰写的《史记》才刚刚开始,他的理想还没有实现,怎么能就这样轻飘飘地做一个冤死鬼呢?死只是一瞬间的痛苦,而忍受羞辱地活着,是每天要死上几百遍,就像神话中的西西弗,每天都要忍受命运的捉弄,一次次推动巨石上山,一遍遍被砸下来,再推上去。再砸下来,再推上去。周而复始,这是对一个人的信心的艰难考验,对一个人忍耐力的有力衡量。司马迁宁愿自己死去,也不愿接受这屈辱的宫刑,但是,老父亲的话似乎又在耳边响起,司马迁正是怀着对自己事业的虔诚之心,怀着对亡父的无比忠诚,怀着对生死的大义领悟,所以他才万分屈辱地活了下来。“盖西伯(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赋《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兵法》修列;不韦迁蜀,世传《吕览》;韩非囚秦,《说难》《孤愤》;《诗》三百篇,大抵圣贤发愤之所为作也。”司马迁在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打击下,没有倒下,反而向后人呈上了一部辉煌的《史记》 ,这部书,成为中国文学和历史的扛鼎之作,被鲁迅先生称为“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 。我们不得不说,司马迁是一条好汉,历史不得不承认,司马迁虽然受到了奇耻大辱,但是他终于战胜了命运,他比死亡更强大。也许,下面这首诗可以 送给司马迁:“我是一位巨匠,专门把欢乐和痛苦承当,而我承当痛苦的欲望,又使我快乐无疆。”
司马迁出生在陕西省韩城市的龙门寨,关于他的出生,有这样一个传说;司马迁的父亲司马谈,母亲杨氏,二人在汉景帝中元四年三月十八日,前往夏阳(今韩城)象山顶上向观音菩萨求子,夜宿半山腰,突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一条巨蟒从空而降,青脊白肚,龙须很长,龇牙咧嘴,一下子钻入杨氏的怀中,杨氏因此怀孕。杨氏子生产时,是个“莲花胎”,头在上,足登门,又叫“立生”,出现难产。司马谈的母亲程氏,请来“神婆子” 马老太太,烧香拜佛,突然家中投进一股白光,杨氏立即生产了。这个出生的婴儿就是日后名垂千史的司马迁。但是我宁愿相信这是神话,因为对于一个神来说,司马迁似乎应当受到命运更多的垂青,但是恰恰相反,他作为一个肉体凡胎,忍受了常人所不能忍受的痛苦,也许命运想要用冷酷拖垮他,用屈辱烧化他,但是司马迁没有被烧成灰烬,也没有变成一滩烂泥,他在命运的八卦炉中练就了金刚不败之身和火眼金睛之术,命运只好在司马迁面前打了几个冷战之后 悄悄退却了。这是 一个凡人和命运的角逐,是一个弱者成为强者的演变。几千年了,我们一直在学习《史记》,一直在纪念司马迁,但是有没有真正学到司马迁的精髓和真谛呢?
司马迁幼年读书的地方叫“司马书院”,位于韩城郊外化池村的西边。司马迁十岁之前一直在自己的故乡读书,读书之余他也像一个农家孩子一样干些农活,司马迁在日后的《太史公自序》中曾说“迁生龙门,躬耕于河山之阳”就是在这里,司马迁呼吸到了郊野的新鲜空气,也锻炼了自己的体魄,这为他日后遭受酷刑仍能著述巨著打下了良好的身体基础。在这里,司马迁还见到了大名鼎鼎的游侠郭谢,他虽然身材矮小,面貌平常,但是他却赢得了当地人的尊敬。司马迁在日后的《史记.游侠列传》中做了记载。
司马迁的父亲司马谈是当时的太史令,可以说,他影响了司马迁的一生。司马家族比较可考的先人应当从八世祖司马错算起,司马错是秦国的大将,与白起同时代,年龄稍长。在秦国的历史上,司马错和白起是两个显赫人物,一前一后建立了不朽的功业。司马错的孙子司马靳是白起的得力助手,在著名的长平之战中为秦军副将。公元257年,白起不肯为将攻打赵国邯郸,因为他认为攻打邯郸不能取胜,他宁死也不做败军之将,当即被秦昭王赐死,司马靳连坐而死,由此可见他和白起关系之密切。司马错和白起从未打过败仗,胜则进取,不胜绝不盲目行动,具有唯物主义的求实精神。这种精神在后世子孙中口口相传形成遗传习性,这就是司马迁兵学思想的家学渊源,后来得以在《史记》中 发扬光大。司马迁的四世祖司马昌,在秦始皇时做过管理铁矿的官。三世祖司马无泽,在汉代做过管理长安集市的市长,在一个极端歧视工商业的时代里,司马迁能有那么杰出的有关工商业的视点,应当与他的家传有关。
但这些只能算是间接的影响,最深刻的影响还是他的父亲司马谈。司马谈是汉武帝时的太史令,这个官职的级别并不高,但是司马谈非常珍惜这一职务,把他视为自上古以来的世传祖业,并决心坚守这个事业。他经常用“世典周史”这一光荣家谱来教育司马迁,启发他肩负历史的使命,成长为一个自觉的历史家。为了培养一个天才的爱儿,司马谈可以说是费尽了心思。司马迁十岁时就能诵读《左传》、《国语》等书籍,后又向古文学派大师孔安国学习《尚书》,向今文学派大师董仲舒学习《公羊春秋》,掌握了丰富的历史知识。这两个大师自当时 都是声誉很高的人,能够请到他们为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进行辅导,不光金钱上要耗费,就是托人找到他们也要花费多少精力和时间呢,何况司马谈但是只是一个官职不高又没有什么实惠的太史令,他对儿子的一片苦心可以略见一斑。司马谈在自己的家乡创办的“司马书院”成了司马迁早年的学习场所,我们可以称之为“史学家的摇篮”,司马迁二十岁时,父亲司马谈又极力倡导他去全国各地名山大川旅游,这是司马谈为司马迁以后撰写《史记》所做的一次精心准备,和纯粹的游山玩水有本质的不同。
司马谈曾经向当时的方士唐都学过天宫,就是一种星历的学问,又在杨何那里学过《易》,还在黄子那里习过“道论”,可以说是一个真正的学问渊博、知识丰富的人。他的这些知识,全部都传授给了司马迁,使司马迁成了融贯古今、兼通百家的大学者。司马谈对先秦诸子素有研究,写成了著名的学术论文《论六家要旨》,他创造性地把战国以来的学术思想归纳为阴阳、儒、墨、名、法、道德六家,强调六家并存,认为它们都对治理天下有用,知识方法不同,不可一概废弃,体现了司马谈治学兼容并包的博大气象。司马迁撰写《史记》包孕百科知识,得益于父亲的言传身教是不可言喻的,为了继《春秋》之后编簒一部新的史书,司马谈为此做了 大量的工作,他搜集材料,拟定体例,还草成了一些篇章,最后临终前又遗命司马迁,鼓励他以孔子作《春秋》的精神,以完成自己未竟的事业。可以说,《史记》是司马谈、司马迁父子两代心血的结晶,司马谈的遗嘱,成了司马迁著述的动力之一,《史记》的最终完成,也是司马迁完成父命,怀念父亲的一种表现。
不知道第一个修建太史祠的人是谁。郁达夫先生曾经说过,一个没有英雄的民族是可悲的,而有了英雄不知道敬仰的就更可悲。无疑,司马迁应当算是我们这个民族的英雄,他不是单色调的英雄,而是一个心灵的伟人,一个跨越了历史的英雄。
据《水经注》所记可知,最迟在晋代之前已经又司马庙,那么司马祠至少也有1600年的历史了。祠内时代最早的刻石为北宋治平元年(公元1064年)所刻,上有“荒祠邻后土,孤塚压黄河”的诗句,可见当时的司马祠已经荒凉破败了。祠中的碑石记载着一次次对司马祠的修缮整理情况。因为司马祠靠近芝川镇,地势较高,常常成为兵家必争之地。可怜的司马迁,一次次被人遗忘,又一次次被人想起。忘记司马迁,是为了现实,人们为了争夺土地、权利、江山,在一个早已死去的老头的坟墓边开火有什么不可以?想起司马迁的人,也是为了现实,他们对这个先人的破败祠院进行修缮后,都要堂而皇之地课上自己的名字,好让后人在纪念司马迁的时候也记住自己的名字。不可否认,这些修缮者比起那些战争的制造者要善良得多,但是,有没有在精神上真正继承了司马迁的衣钵......
读了《史记》才知道司马迁真是一个百科全书式的人物,同时又是一个烂漫主义诗人。在他以前的人写史书,书中的人物都穿着厚厚的铠甲,仿佛木偶一样被作者操纵着,使我们看不到人物,只看到场面。而从司马迁开始,书中的人物都换上了体现自己性格的服装,他们或说或笑,或哭或骂,皆由性格而定。一部《史记》 记录了上至帝王将相、皇亲国戚、文武大臣,下至学者、平民、商人、妇女、游侠、医生、卜者、方士、倡优、旁及少数民族首领、农民起义领袖等等四千多人,其中给人印象深刻的就有一百多人,这些性格鲜明的人物,从司马迁的笔下走来,穿过两千多年的历史风云,依然是那么栩栩如生。司马迁赋予他们血肉,铸造他们的灵魂,融入自己的情感,所以这些人才能站立,才能生存。尤为让人拍案的是,在塑造同一类人物时,他能细致地勾画出他们的脸谱,虽相似但不相同。你看,同是帝王,汉高祖的无赖,汉惠帝的软弱,汉文帝的人后,汉景帝的刻薄,汉武帝的多欲,写得各有千秋,毫不雷同。同是谋臣,范增性格暴躁,事不成则好怒,而张良则沉着镇定,虽临大事,却不慌不忙,从容定计;同为战将,白起直言得祸,疏于自全,王剪却老成持重,善于保身。司马迁妙手写来,五部历历在目,纤毫尽现。怪不得有研究者称《史记》 是中国传记文学和小说的开山之作。你看《鸿门宴》那一波三折的故事,那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微小细节。那简直就是一篇精彩的小说。司马迁写人物是有选择的,他所热爱的,和他有着相似的悲剧命运的人物,如周游列国却四处碰壁的空子、忠心爱国却被奸臣害死的屈原、性情刚烈却又头脑简单的项羽、 重诺守义的荆轲、不信天命、率众起义的陈涉。司马迁写起来是从容洒脱,淋漓酣畅。他敢于写自己之爱。当时孔子只是一介布衣,是司马迁第一个把孔子推到一个文化圣人的地位。“余读孔氏书,想见其为人”。陈胜,本是一个造反起义的农民领袖, 司马迁却通过他的嘴勇敢地喊出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洪亮声音。怪不得历代的统治者都对孔子的后裔加官进爵,重资修缮庙宇,而对司马迁 的祠堂却熟视无睹,置若罔闻,那是因为孔子让天下人都讲“礼”,这样有利于统治者的江山社稷,而这个充满叛逆的司马迁为那么多的造反者树碑立传,歌功颂德,统治者能不恨他吗?所以修缮太史祠的官最高的就是韩城县的县令,这其中的道理也是不言而喻的了。
司马迁是痛恨法家人物的,但是他作为一个史学家,又不得不真实和完整地记载历史,这是一个难题。但是司马迁处理得很好,在他厌恶的《商君列传》里他先写了商鞅的为人刻薄等阴暗点,但在全文中,又不惜笔墨写了商鞅所建立的历史功绩。这就完全是一个现实主义作家的做派了。有人说,艺术的激情对创作也是一个破坏性的力量,它导致艺术家滥用自己的力量,但司马迁是个例外。 他有着澎湃的激情,如同火山爆发一样不可阻挡,但是他没有让激情的岩浆四处流淌,而是准确地让他们进入自己的轨道。既热情又不失分寸。这些尺度的把握应当得益于儒家思想对他的熏陶。如果司马迁没有在十岁的时候区学孔安国的古文《尚书》和董仲舒的公羊派《春秋》,壮游时也不曾到齐鲁区学习乡射,后来也不曾到大行礼宫区看三代损益的“礼”,甚至根本就没有一个让他心悦诚服的空子,那么他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呢?恐怕他会是一个再放诞也没有的人,像庄周;或是一个再多情也没有的人,像屈原;或是一个再任性也没有的人物,甚至超过陶渊明了。不过,幸运的是,司马迁找到了孔子,孔子是儒家的真正代表。当时的汉武帝也实行所谓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政策,但是汉武帝所倡导的“儒”实际是儒家为外衣的大杂烩。他的真正的目的是专制。而司马迁是非常怀念儒家的真谛:反功利。在《史记》中,司马迁多处引用孔子的话作为引证,有时,他也将孔子的话巧妙地融进自己的句子里。司马迁非常向往先秦那种“百家争鸣” 的局面,他赞赏那种“士为知己者死”的高贵品格,他倾慕中信诺、轻生死的义举。可是在他的周围,到处是唯唯诺诺的小人,到处是实惠的选择和阴暗的陷阱,他不得不以笔为旗,捍卫他心中属于先秦的那种清洁的精神。司马迁也是孤独的,至少在李陵案上显示了他的儒家思想和先秦义举。司马迁在《报任安书》里告诉朋友,自己和李陵并没有什么私交,当时,李陵奉汉武帝之名出征匈奴,他的兵力不多,但是作战勇敢,每次战报回来,都有一大群官员在汉武帝面前说着恭维李陵的话。但是不久,李陵遇到了六倍于自己的敌军,李陵带兵血死反抗,谁知道他们自己的队伍中出现了一个叛徒,告诉匈奴首领李陵的兵力只剩下八百人,而且没有后援,敌人几千兵马于是围上前来,李陵准备自杀,但他的部下劝他等待时机,有朝一日逃回祖国。又经过一番血战,李陵的部队连作战的武器都没有了,手下的副将也被敌军杀死,李陵觉得无颜见天子,便降了。 消息传来,汉武帝大怒,把报信的士兵也给杀了。于是喝问周围的人对李陵的看法。这时那些平时夸赞李陵的人像变戏法似的把李陵骂了个狗血喷头。当汉武帝闻到司马迁的时候,司马迁看到汉武帝那张气得变了形的脸,当时的汉武帝已经是六十多岁的老人了。司马迁知道李陵深受士兵的爱戴,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这样做的,而且他也为了安慰一下大怒的汉武帝,他说:“那些人说李陵的坏话是因为李陵平时很少与人应酬,如果有人吹嘘的话,李陵不亚于古代任何名将,现在李陵虽然败了,日后一定想立功而回的,况且他杀死了那么多的匈奴人!”天哪,这个不会看脸色行事的司马迁一下子就把自己推入灾难的深渊,汉武帝早就对你写什么“不虚美,不隐恶”的《史记》耿耿于怀,只是一直没有一个好借口整你一下子,现在好了,你自己送上门来了,别人都会在官场说官话,只有一根筋的你还在官场说实话,这下好了,你被定了死罪,家里的钱都被你买了书,再说你就是三辈子也挣不到这可以赎“罪”的五十万钱哪,你的朋友们也是讲功利的,平时围着你说个不停,这时候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司马迁,你只好在监狱里继续抒情,继续伸张正义去了……
司马迁在屈辱中度过四年的牢狱生活,《史记》 从搜集资料,到最后封笔,前后历时十八年,在司马迁写《报任安书》时(公元91年)此书已经写完,并且藏之名山,看来司马迁是知道自己这部书 “当朝不宜”了,不久就没有司马迁的任何消息了,有人说他是被汉武帝杀了,我很怀疑,司马迁是自杀,他的那篇《报任安书》 就是一篇遗书,他经历了那么多的屈辱,终于完成了他的使命,他可以不用苟活在人间了。
诗人海子在自杀前,写下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经常被人误读,实际是他的一封遗书,他给陌生人祝福,愿你们在尘世获得幸福,而他要离世了。
我想,也许司马迁用《报任安书》给世人一个交代,他用《史记》这部宏著,用顽强的生命给了中华民族一个祝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