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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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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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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客

我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从小看带感情的电影,却从来没有哭过。大了看外人的苦难,也并没有悲天悯人。在后来父亲去世,我更没有大哭一场。

印象里的父亲已经去世四年。最初那一年,那一晚上,我的脸上没有寒霜,心头没有悸动,按照寻常一样,目送着父亲被送上山头。碑铭刻上了深刻的念,对联和挂像,穿越了阴阳。日子久了,仿佛总觉得少了一个人陪伴。印象中的一切并没有就此模糊,反而越来越清晰。

我心中的伤痛,不知道从何时起被带动。父亲去世后一年,我经常神经兮兮地独自上山,去进贡鲜花和水果,祈求他保佑。经常是晚上九点以后,几乎无人问津的陵园山上。我想呼唤,看到父亲复活,却没有任何声音回应。只有月光照耀的我,却不给我任何的指引。

我开始失落,也是第二年我再也没有和远房亲戚一起祭拜。记得堂姐和姐夫,一直觉得我是一个废柴,什么都不会,只知道吃家里的老本,殊不知当年的我努力耕耘写作,她们远在贵州,怎么知道我努力过!我开始性格偏激。

我是一个失败者没错。这场倔强的人生失败,让我的父亲提前早逝。父亲作为大学教授,早就受尽了闲言碎语,如此儿子,不孝之子,等等这一切的言语。我的父亲虽然从没有说出口,但是心脏病也是气出来的。

教师家庭最好面子,若是那些胡言乱语多了,会让人心力交瘁。不仅仅是周围的教职工和朋友,啰里吧嗦。更因为我一无是处,父亲那边的亲戚也居然看不起我!记得身在贵州的亲戚曾说那句话,“啊,我们这里都是早起晚归,他应该不能适应。”

是啊。常德的一堆有用的亲戚,都被接到了贵州大公司。我连试一试的机会都没有,仿佛就是一个被抛弃的亲人。

在这些年来,我的心如潮涌,跌宕起伏。我没有靠着任何一个人,找过无数次工作——服务员,环评报告员,装饰画运营师,短视频剪辑拍摄,培训机构的老师,没有一样工作能够长久。我苦笑着,声嘶力竭,想要有一个真正的有意义的人生。

直到后来我患病在家,堂姐姐夫她们来祭拜父亲,只字不提我,面也难得见。但我也深刻明白,在她们的眼里,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堕落的孩子。从小玩游戏,从小放任的管理,似乎是这样的教育,让我的未来成为了落汤鸡。

我曾经多少次在月光下,低着头,微风拂晓,月光垂落。微弱的光点中,萤火在生辉。在密密麻麻的虫鸣的山头。我点燃了香烛,插上了香火。香火在烟云中,似乎如遮天蔽日的月,豁然开朗。

明媚的光照在我的脸颊上,全是哀叹,我终于开始感慨,感慨自己为什么连亲戚都不收留。只有母亲,只有母亲才终于成了家里的顶梁柱。我却想帮助而无能为力!

我想追寻父亲的脚步,去写作,去努力,去改变自己。在父亲去世之前,我从未想过我能在作家网发表散文小说诗歌,我更难以想象,我还是有一定的潜力,有背后还在支撑我的伯伯,我的一切这边的亲人。

我还在怀念少年时期,在父亲那边的亲人,是多么的和蔼可亲。那一年,我记得在黄果树瀑布漂流,堂姐姐夫她们,一起划船。我还怀念童年时期,吃着姑妈购买的牛肉干,坐着常德安乡最著名的“慢慢游”。

我印象里的常德安乡,那些亲戚们,曾经都给予我厚望,哪怕我少年童年调皮,也依旧是我家族里的佼佼者。不知道何时起,我成为了她们背后的谈资,成为了她们眼中不学无术的人。而我也深深感到了绝望。

我没有流泪,却也依然伤悲。本是同根生的父辈那边亲戚那里,我再也不是一个正常人,我再也不是那个教授家庭出来的孩子。当她们的孩子们开始优秀起来,我甚至三十岁了连孩子也不曾有。

香,是深深的祭奠。卷曲下的香灰,落在地上,没有声音,也没有回应。我看到了烟雾翻腾上涌,凝聚成了一个模糊的身影。他似乎是那个不苟言笑的父亲。他总是慈祥得不曾打过人,也开明得让我没有任何后顾之忧,还认真得给我准备了一堆可博览的书籍。

我没有任何一样,听从过他。也许我对父亲那边亲戚的怨,不过是我的小心眼。在她们眼中的我,也许就是这样的。我的父亲,“子不教,父之过”,却也从未敢说过我父亲。我也承认自己,非是父亲原因,更并非“虎父犬子”的道理。

好在我母亲这边的亲戚,一直对待我很好。我永远记得三个表哥,一个从小陪我打游戏买游戏光碟,我的童年的启蒙老师一样。另一个老实本分,在我家装空调电器,也帮了我家不少忙。还有一位远在深圳的表哥,带我和父母一起去过澳门香港。我还有一个表姐,同样与我母亲关系良好,经常与大姨父拜访我家,提来不少牛奶酸奶,客客气气的。

这一切都只是镜花水月。亲戚之间的差异,也许就如阶级一般。她们能喝着星巴克咖啡,而我只能喝着雪碧可乐。当她们换上了新车和新房,我的家中还处在老本阶段。当她们的孩子读上了985 211大学,我作为一个自考本科文凭,永远只是她们眼底的“不聪明”。

很快中元节又要到了。那时候又要敬香,我也不再执着两边亲戚的差距。也许不懂的人,会一直不懂。真正的亲情,是一年四季不见面,也能记得曾经的恩情点滴。

时光如梦,香烛如灯。横亘在两界的微光,就在这束香,一束能让彼岸花开的香。是隔阂与父亲的阴阳,就如堂姐姐夫那边的亲情。她们如一晃而过的流星,而我仿佛是一个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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