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喝酒,就像喜欢爬山一样,这是精神上的驱动剂。酒肉穿肠过,留待心中的是无法发泄的情绪。曾经我总在深夜里,与朋友们去买醉,只因为我的父亲去世,家道中落。人生的意义,仿佛只有酒精的带来麻醉,忘却它的含义。
记得从小时候,我的父亲就培养我喝酒的习惯。那时候的家小小的,但是一家也是温馨的,一张不大不小的圆桌,覆盖了餐厅大半面积。餐厅上的菜肴,有各种肉类,而父亲最喜欢用肥肉下酒,以至于小时候的父亲,总是圆滚滚的身形。
每次吃饭,他总是变戏法一样拿出一个瓶子,里面倒出来的像水一样,只是气味很冲鼻子。他打开盖子后就倒在了小小的杯子里。小酌一口,只听滋滋地声音,哈地一下,感觉良好,整个人仿佛都颤栗了一下,然后变得精神抖擞。
我看到这神奇的东西,不由得说,“这是什么?我也要喝!”
那时候我还是小学。母亲立马说,“这是酒,小孩子喝不得。”
“没事没事。”父亲总是慈祥说,“一点点的酒,沾一点点就行。”
我也很兴奋,虽然不待见这刺激性气味的“水”,但是我还是乐意喝下。我一把抓去,就要将整杯拿下,父亲却一推,然后说:“小孩子不能贪杯,一点点就是一点点。”
他用筷子沾了一点,果真是细腻到露珠大小,给了我。
我抿了一口,即便是露珠大小,也让我眼前一亮。从口味上,辛辣的,刺激的,也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快感,就像后来青少年喜欢可乐一样。这酒,如可乐一般上头,而且还仅仅是一星半点。如果是全喝了,没准我的大脑都会释放更多的电信号。
我连忙说,“我还想喝!”
“不准了。”父亲总是点到即止,就像是他和蔼而平凡的个性,即便是大学老师,也从来不追求什么荣华富贵而去额外收受利益。他的生活很简单,三点一线,平时上课就上课,下课了决不会找机会补课或者是给人开小灶后门,赚取利益。
在他的眼里,酒是开胃药。一旦喝下去,整个人都会精气神焕然一新。每当看到他抿嘴,然后一口细腻的品尝,滋滋的声音,总是让人觉得,这酒啊,多喝一定没问题。
那时候的我,一直觉得武侠小说里的豪饮是真的快意恩仇。
孰不知道,后来我才从正史里知道,古代的酒可没有现在的酒度数高。父亲随口喝下的五十二度烧白,或者三十多度的劲酒,这一切的酒水,是通往人间天堂的钥匙。谁说的多喝无益,我曾经觉得父亲,这每天一杯杯的,给人的感觉是,“酒是好东西”。
以至于我每天都缠着父亲,问父亲要酒。
“爸,我也要喝,一点点。”我每次说是喝一点,其实偶尔趁其不备,又弄了一些喝下去。这一下子,喝多了就有呛着的感觉。但是这种火烧喉咙的快乐,仿佛比读书要舒适得多。难怪那些酒鬼都是每天早晚昏睡,没日没夜的酗酒。
“以后不能成酒鬼了啊!你安乡那个大伯,就是爱喝酒,才离婚,然后还出了事。”父亲再三叮嘱我。我也知道,曾经大伯的葬礼我参加过。
那时候的大伯酗酒,不管孩子,婚姻生活的失利,让他只能借酒消愁。从那一天,我似乎感觉到了酒的坏处。是让人能昏昏沉沉的。
但只是我一时的想法。
在从小“沾酒文化”的熏陶下,我逐渐也开始能喝酒了。到了高中的时候,父亲甚至允许我一起上桌喝酒。那时候的我,依旧只能喝下一部分,也就是十五毫升小的小酒杯。
父亲的酒量渐渐涨了,但是依旧从未喝醉过。在他的控制下,反而越来越有酒神的风采。
只是并不是半斤一斤那种,几两的酒,他可以轻易喝完,但每次都像是我当年那样,一点点的。以至于他喝了许多,半小时之后,菜也吃的差不多,人才终于心满意足,不再饮酒。
而在家里的角落里,常常有劲酒和茅台。据他说,劲酒可以养生,多喝的话对各大功能,特别是活血化瘀有极大帮助。而茅台这种高档酒,往往是要请客才会端上来,在家里存放也是偶尔贪杯能喝一点点。
因为耳濡目染,我也渐渐喜欢这些酒了——例如,四特,红星二锅头,江小白。常喝这些酒是因为读了大学之后,再没有人约束我,以至于我跟朋友经常喧闹到很晚。烧烤摊,喝醉的人不少,总是能有同学因为感情问题,贪杯醉倒,然后不得不送回了寝室。
我当年也算是一个酒仙。
自小时候父亲锻炼,我以为我真正的千杯不醉。其实不然,酒过三巡的我,脑子昏昏沉沉的,经常暴脾气。白天在家里是公子哥,晚上在外面成了酒吧蹦迪能手。这一切,脱不开酒精的作用。回想起来,到底还是我控制不住自己。
小时候“沾酒文化”,依旧历历在目。我想起来了,父亲能这么多年保持一定的酒量,也不让自己昏沉,哪怕是半醉也无,到底是他有一定的“定力”。
而我从小被教导可以喝酒,但不要贪杯。出发点是好的,能与更多朋友交流,特别是领导之间的推杯换盏。实际上,酒不是好东西。在我喝到昏沉的时候,也代表我第二天一定是约束不了脾气的时候。
即便千杯不醉,豪迈畅饮,看似随心所欲,其实心已经乱了。
直到父亲去世了。我才真正的做到了戒酒。家里也再也没有各类劲酒、药酒、茅台、贵州酱香酒,只有大家都能喝的牛奶、酸奶。而我也真正的明白,“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其实存在下一句话,“世人若学我,如同进魔道”。没有养成真正的定力,年年岁岁沾酒好酒不贪酒,在狂饮之下,只能是状若癫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