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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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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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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花落

老槐树的花又落了。

我蹲在墙根捡拾那些碎雪似的花瓣,指尖沾满淡紫色的香。记忆里最浓的春,总裹着妈妈的粗布围裙——她踮脚够槐花的样子,像株摇晃的蒲公英,银发在风里飘成一片云。

"慢些够,别摔着。"爸爸的提醒声从屋里飘出来,惊飞了枝头啄花的雀儿。妈妈回头笑,围裙兜里的槐花簌簌落,砸在我仰着的脸上,痒酥酥的。那时候总以为,日子就该这样在槐花香里泡着,甜得能拧出蜜来。

最盼傍晚的饭点。铁锅烧热,猪油滋啦响,妈妈把拌了面粉的槐花倒进去,金黄的碎瓣在锅里翻跟头,香得我在灶台边转圈圈。爸爸会温一小壶酒,琥珀色的液体晃啊晃,映着窗外摇曳的槐树枝影。

后来我去了城里,老屋的钥匙在抽屉里生了锈。暮春的午后,北环线飘来一缕似有若无的香,我看见沿线的小槐树,正簌簌落着花。有些行人驻足采摘,那些淡紫色的星子跌在行人肩头,像极了妈妈围裙上褪了色的补丁。

今年清明回去,老槐树还在,只是枝干空了半边。我扶着粗糙的树皮站了很久,风掠过枝头,又有花瓣落下来,轻轻盖在坟头新培的土上。忽然想起妈妈说过,槐花落在泥土里,明年会开出更香的花。

暮色漫过田野时,我兜里装了把新鲜的槐花。返程的车上,窗外的春树飞快后掠,衣袋里的香却固执地漫出来,恍惚间又看见老屋的青烟,看见妈妈在灶台前转身,围裙上的槐花正扑簌簌,落了一地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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