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

黄昏

1

李顺利把挎包背在身上向沙河的方向走去。他知道里面是“磨电厂”要播出的稿件，一刻也不敢耽搁。可还没走几步，“文化供应社”的302就把他喊了回来，随手把一根枣木棍子递到了他的手上，并且用关切的声音对他说，顺利呀，这一带的山路上狼多，要特别注意安全，顺利送达！

李顺利在接住棍子的那一瞬间，感到有一丝丝的暖意传递到了自己单薄瘦小的身子里，有点发黄的脸蛋子被涂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

这时，西戌村北边山峦间那最后几缕夕阳的光线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昭福古寺以及寺坡上的老柿树也被暮色遮盖得严严实实。

李顺利一边往前赶一边把脚下大把大把的夜色踩得噗踏噗踏响，不断融入到院子外面有些沉闷的胡同里。

2

还是去年正月的时候，李顺利就听说大军区的“磨电厂”来到了沙河村，几次与村里的小伙伴们利用上山砍柴的间隙一起合计着想去看个究竟。他们几个也有类似的想法，对“磨电厂”这个新名词充满了好奇！

听说那个“磨电厂”磨出的电可厉害啦，还会发出亮光呢？

你是说东戌太行礼堂里发射出的亮光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这个还能有假？

那“磨电厂”既然会发光，就一定能发出声音!

这个也说不准！

那这“磨电厂”究竟是怎样把电磨出来的呢？

听说是用马布柏树山上的柏树烧成的木炭烧出来的？

那黑木炭还能烧成电？

......

几个沉浸其中的小伙伴谈论得有滋有味儿，仿佛一个又一个有趣的话题永远在等待他们。

李顺利的父亲早年间到山西下煤窑出了事儿，母亲也跟人走了，他就一直跟着爷爷过活。爷爷是个老实的庄稼汉，大半辈子把大把大把的力气都倾洒到了像石板一样坚硬的土地上，也把李顺利一点一点拉扯到现在。

去年的四五月间，“文化供应社”的人先后分成几批从陕北延安来到了符山脚下的西戌村，却没曾想有一天，李顺利遇到了“文化供应社”里一位名叫302的首长，彼此还进行了愉快的交谈------

那天早上，李顺利扛着一大捆子柿树枝子柴从寺坡上下来，远远就被“302”给注意上了。他看到在阳光的映照下有一个硕大的影子一点一点地向自己靠近，等来到眼前后突然发现，那一大捆子柴与李顺利单薄瘦小的身子很不成比例，可他依旧迈着稳健的步子走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就觉得这个小伙子很不简单，一来二去拉起话来。李顺利也不知道他就是“文化供应社”的大领导，见他衣裳穿戴都很普通，还以为是伙房里的伙夫一早出来挖野菜呢，就放下肩上的柴捆应答起来。

小鬼，你都能干啥？

俺会啥？俺会砍柴！俺会上树掏鸟！俺会掏洞捉蛇！俺会跳到水池里捉青蛙！

还有呢？

也会打狼？

还会打狼？

不信你去问俺爷爷。那年秋天的一个晌午在场上凉谷子，有一只大灰狼狼乘着大人们不注意，用舌头去舔一个小孩子的脸，被俺一砍刀砍在了狼头上，连连怪叫着跑走了，身后留下了好几片血迹！

小鬼，你的本事还不少呢，可真勇敢！

后来，村干部在征求李顺利爷爷的意见后又来问他，愿不愿意到“文化供应社”里当通讯员，他连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其实他也不知道这个“通讯员”的含义是什么，只知道不让自己饿肚子就行！

3

西戌这名字的起源与战国时的戍边有关，原为西戍，后来叫白了叫成了西戌，一直口误到现在。不过，那条流淌着幽幽古韵的邯长大道却一直沿伸到现在，并且还在向前沿伸。有时爬上土坡，有时穿入河谷，有时跃过山涧，有时又越过村庄，就像一架古老的钢琴，每个季节、每个时代都在弹奏着不同的曲子。

就在这条古道的两旁，分布着大小五六个村子，分别是西戌、东戌、沙河、鸡鸣铺和宋家庄、水溢河。其中西戌、东戌原为一村，不知何时分为两个村后又比邻而居。沙河与东西戌相距五里，其它三个小村又与东西戌相距五里、八里不等。

李顺利出了胡同就转向通往沙河村的山路上，他一边走一边看着天上的星星，不时能听到几声村外传来的野狼嚎叫声。

“磨电厂”的编辑部本来也在沙河村，可自从“文化供应社”来到西戌后，就一起搬了过来，与“文化供应社”的编辑部合在一起。不过，以前是一个电台往出播音，现在成了两个电台播音，一个是原来的邯郸台，一个是后来的陕北台。

李顺利渐渐明白了“磨电厂”的真实含义，也习惯了这项工作，每天都按时把稿件送过去，可不知怎么感到今天傍晚的气氛跟以往有所不同，究竟哪里不同也说不出来。

按照以往的情况，早已把该送的稿子送了过去。可今天傍晚是一等再等，不免有些着急。他想到“文化供应社”的大屋子里去看个究竟，可是那双脚抬了好几次都抬不起来。他在院子里看到里面的灯光早已亮了起来，不少人从里面出来，又有不少人从外面走进去。

另外，还听到屋子里嘀嘀嘀嘀的声音也要比往日紧密一些。自从参加工作以来，他还没有机会了解到这就是发报机传出的声音，心里难免有些紧张。

他忽然想到了白天的事情，自己在心里说，会不会这“嘀嘀嘀嘀”的声音就是302首长在不停地发着脾气呢？听食堂的师傅大老王说，这302虽是个见人就笑的好脾气人，可真要发起脾气来也能把人凶坏的！

李顺利的心里又增加了一层紧张，甚至产生了要离开这里的想法，可是又担心302会找到爷爷那里去。

这时的天气已经有了浓浓的暖意，李顺利勉强坐在院子里东墙跟的石条上等，一边等一边看着天上的星星，不知不觉手心里竟然浸出凉汗来。

白天的时候，他拿着302的衣裳到村东的小河里去洗，看到东西戌的不少妇女们也到这里来洗，而且洗的手法很特别，先把衣服叠的整整齐齐放到平平整整的石头上，再用捶衣板去捶，便也想学着她们的样子去捶，可他的手里没有捶衣板，就灵机一动到附近河滩上找到一块石头捶起来，一下，两下，.....正当捶的得劲儿的时候，发现衣服的左腋下被捶出了一个洞，马上被吓在了那里。

后来，他小心翼翼地回到了“文化供应社”里，然后把晾晒干的衣裳给302轻轻放下，慌慌张张离开了。

这不，他的心里到现在还不停地敲着小鼓！

天上的星星们一闪一闪地向他斜眨着眼睛，院子里的风不停地吹过来吹过去，把李顺利的神经吹得一阵紧似一阵。

就在这时，大屋子那传来了“吱吜吱吜”的开门声，李顺利的身子像电一样从东墙下的石板上弹了起来。他睁大眼睛往台阶上望着，看到302走了出来，就以为来找自己“算账”，没想到人家对白天的事儿只字没提，只是笑着把一个有点鼓鼓的牛皮稿件袋子递到了他的手上，还顺便开了一句玩笑，李顺利，一定要顺利地按时送达呀！。

首长放心，一定按时送达！

李顺利虽然这样保证，但心里的那块石头还没有彻底放下来。

再说，李顺利感到今晚的气氛不一样也很正常，但他不可能想到这二十多天来就在这所小院以及更远的地方早就在酝酿和逐步发生着的一些事情。

1947年3月中共中央撤离延安后，《解放日报》停刊，延安新华广播电台停播，由新华总社晋冀鲁豫总分社和晋冀鲁豫《人民日报》组建的新华临时总社已肩负起通讯社、中央机关报、广播电台三项重任，尤其是302率领的新华总社大队人马到达西戌后，广播电台依旧是党中央、毛泽东指挥解放战争、向国内外宣传报道的重要工具，也是一个时期内唯一的宣传通道。只到1948年的下半年，党中央到达西柏坡后，晋冀鲁豫《人民日报》与《晋察冀日报》合并为华北局中央机关报《人民日报》，党报、通讯社、广播电台三大宣传机构才又逐步承担其各自的宣传职责，而这时驻扎涉县西戌的新华通讯社以及所辖的陕北新华广播电台早已根据党中央的指示到达西柏坡一带。

此时此刻的西戌小镇，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迎来了历史对它的严峻考验。并且将要见证在这里发生的每一个新闻宣传的重大事件！

前些日子，眼看着“五一”节快到了。这个时期，人民解放军已由战略防御转入战略进攻阶段，302预感到中国革命的形势将发生重大变化，又根据中共中央有在五一期间发布重要指示的惯例，就以自己的名义向远在保定市阜平县城南庄的中共中央发去了一份电报，电报中提到五一节马上就要到了，中央有什么口号需要发布？没想到就是这样一封普通的催问电报，却引起了中央的重视并且在这个节点上发布五一口号，并且要通过远在太行西戌的新华总社和所属的陕北新华广播电台的红色电波在今天晚上就要向全国、全世界首发！

4

通往沙河的那条山路早已横亘在了李顺利的心上。他紧紧地握着手中的枣木棍子，小心翼翼地向沙河村走去，又像走在了棉花垛上。

与此同时，“文化供应社”里的嘀嘀声更加紧密了，也更加响亮了！

“新华社陕北30日电：中共中央发布纪念“五一”劳动节口号，......”

这件从党中央的驻地保定城南庄传过来的电讯稿，又通过驻扎西戌村的新华总社传向各大解放区的总分社、蒋管区和海外。

既是新华总社晋冀鲁豫分社社长又是晋冀鲁豫《人民日报》副总编辑的安岗接到总社发来的“五一口号”全文后，马上又向下属各分社转发，并安排晋冀鲁豫《人民日报》、太行《新华日报》的相关人员抓紧发排，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发表。

由于分社和报社驻地离党中央在城南庄的驻地很近，既是新华总社晋察冀分社社长又是《晋察冀日报》社长的邓拓“近水楼台先得月”，当天在接到新华总社电讯稿的同时，也收到了中央的通知，在拿到“五一口号”的手稿后，他亲自让人打印，并安排《晋察冀日报》和晋察冀广播电台刊播，文章的前面特别注明根据新华社陕北（4月）30日电。

沙河村的“磨电厂”就在南头巷老槐树后面的那排土崖下，有两个播音室和一个机房，每次把稿件送过去后，李顺利都要亲自交到常台长的手上。

孤悬在夜空中的月亮仅仅剩下一个月牙牙，把头摇过来摇过去。这样的夜晚有点美好，也有点焦虑。李顺利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小时候爷爷拉着他在麦场上数星星时的情景。

不知多少个夜晚，爷爷总是轻轻地哼着那首好听的民谣：

“月亮地，明晃晃，

日本走在铁路上，

中国打，美国退，

后面跟着个游击队，

游击队，挎盒的，

崩了日本老婆的！”

听着听着，李顺利的眼里有了笑意，也有了更加广袤的充实感。

......

忽然，李顺利觉得身子一沉，然后以更加迅疾的速度向下滑去。但他的双手始终没有离开身上的牛皮稿件袋子，还有那根枣木棍子。

李顺利叫了声不好，这是踩到井里啦！

西戌通往沙河的山路虽然只有五里多，但路旁却分布着许多大小不一的水井，这主要是当地的老百姓为了解决吃水问题才想下的土办法，以便在雨季时积蓄雨水。

这口水井的下面还有少量的雨水，李顺利浑身上下马上成了一个泥蛋子。不过，他仍能听到远处传来的狼叫声。他知道，在这个时候就是喊破嗓子也不会有人听到的，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了。他向四周看了看，庆幸手中还有一根枣木棍子，便靠着那根枣木棍子一点一点地往上爬，手触到了石块儿上，血浸了出来，可他一点也没有感到疼，等慢慢爬出了井口，才知右腿也不怎么对劲儿。

李顺利爬在井口的旁边向四周看了看，任凭自己的感觉做着判断：这里离“磨电厂”已经不太远了，但仍要上了前面那个土坡，再下到坡底，过了那条小河，才能见到常台长他们。

李顺利一点一点向前爬行着，离那个土坡越来越近，隐隐地看到了“磨电厂”方向透出的灯光。李顺利在自己的身子下面把眼前浓浓的夜色爬成了无数的片断，然后又牢牢地攥在了手心里。

与此同时，有一只不知已经饿了几天的土狼也悄悄地跟了上来。李顺利又在心里喊声“不好”，可并不慌张。凭着以往在山上砍柴期间积攒下的跟狼打交道的经验，他一声不吭地继续爬着，与狼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等瞅准时机再说。他比谁都明白，这只土狼现在之所以不敢马上扑上来，一来还不能完全确定自己的伤势，二来是看到自己的手上还有一条棍子。

时间一点一点地消逝着，短暂而又漫长。

5

此时此刻，在西戌村的新华总社驻地，302不时地看下手腕子上的那块旧表，时针指向了十点多钟，他脸上的眉头紧锁着，并在心里说着，这个李顺利究竟怎么搞的，怎么到现在还没有送到呢？该不会再次遇到恶狼吧！

记得去年冬天的一个傍晚，他从沙河送稿回来，肩上竟然扛着一只灰色的大狼！他的身上满是狼的血迹，还有被狼爪抓出的伤口，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后来，后勤处让大家美美地享受了一顿狼肉大餐，还把一张完整的狼皮给302留了下来。

6

这个时候，播音窑洞里一直在透着亮光，本来早已超过了正常的播音结束时间，可常台长他们还按照302的要求在等，等。

邯郸新华广播电台在沙河村接替陕北台的广播后，齐越从晋冀鲁豫《人民日报》被抽调到西戌村组建新华临时总社，后来成为陕北新华广播电台的首位男播音员。他的嗓音浑厚圆润，但是有些经验不足。当接到台里的通知让他准备用国语播出中共中央即将发布的五一口号这篇重要文献时，不免心中有点紧张，一有空闲就去向播音组长孟启予等从延安过来的老播音员虚心请教。

从张家口新华广播电台来到沙河村的英语播音员魏琳本来在女儿夭折后还没有从悲痛中完全解脱出来，不少时候哭天抹泪的，可一接到播音任务后，她就把什么都忘记了，一心一意在自己的宿办室里等待着。

最早从延安来到沙河村的女播音员钱家楣本来已怀有身孕，医务人员让她注意休息，可她面对这样的情形怎么能够安心休息呢？她的那双眼睛始终没有离开播音窑洞里的那束耀眼的光亮。

......

久久不见李顺利的到来，常台长有些着急。

这个李顺利，怎么在这个关键时候不顺利了呢？

该不会遇到什么情况了吧？

就是，咱们沿路去看看！

走，走！

大家出了“磨电厂”的大门，沿着小路来到河边，忽然看到有一个人影，顿时愣在那里。

还是常台长大喊了一声，你们看，那不是李顺利吗？

就是，就是！

大家赶紧迎了上去。

李顺利用一个手护着身上的牛皮稿件袋，用另一个手艰难地支撑着往前挪动。

7

夜已渐深，带着暖意的风儿不断地拂来拂去。那些夜虫们也在尽情地欢唱着。

忽然，302从身边的监听器里听到了那一字字一句句播出了中共中央五一口号的声音，一下子就从土炕上跳到地下，在地板上走来走去。

这天晚上，驻扎在沙河村的陕北新华广播电台和邯郸新华广播电台同时播出中共中央发布的五一口号，其中陕北台的男播音员齐越首先用中文播出，魏琳紧接着用英语播出，然后由钱家楣用记录速度播出。

陕北新华广播电台，陕北新华广播电台，现在播送中共中央发布的纪念五一节劳动口号，新华社陕北三十日电全文如下：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发布纪念“五一”劳动节口号，（一）今年的五一劳动节，是中国人民走向全国胜利的日子。向中国人民的解放者中国人民解放军全体将士致敬！庆祝各路人民解放军的伟大胜利！（二）今年的五一劳动节，是中国人民死敌蒋介石走向灭亡的日子，蒋介石做伪总统，就是他快要上断头台的预兆。打到南京去，活捉伪总统蒋介石！（三）今年的五一劳动节，是中国劳动人民和一切被压迫人民的觉悟空前成熟的日子。庆祝全解放区和全国工人阶级的团结！庆祝全解放区和全国农民的土地改革工作的胜利和开展！庆祝全国青年和全国知识分子争自由运动的前进！（四）全国劳动人民团结起来，联合全国知识分子、自由资产阶级、各民主党派、社会贤达和其他爱国分子，巩固与扩大反对帝国主义、反对封建主义、反对官僚资本主义的统一战线，为着打倒蒋介石，建立新中国而共同奋斗。（五）各民主党派、各人民团体、各社会贤达迅速召开政治协商会议，讨论并实现召集人民代表大会，成立民主联合政府！（六）......

当天夜里，新华总社还收到了党中央的电文，要求从五月一日起，利用中英文语言连播三日，然后自十日起再用文播连播三天！

这激越的声音，这每一个滚烫的文字就像一颗颗重磅炸弹，穿透了沉闷的夜空在敌人的心脏深处爆炸，在国内外引起了巨大的反响，得到了各民族党派、人民团体、海外华侨团体和无党派民主人士的积极响应！

5月1日，《晋察冀日报》在头版显著位置发表了中共中央“五一口号”。与此同时，香港的《华商报》《新台湾丛刊》（第6期）也根据新华总社的电讯稿发表了中共中央“五一”口号，《新台湾丛刊》还最先对中共中央“五一口号”发表了评论，全面肯定了这个响亮的口号！

5月2日，晋冀鲁豫《人民日报》、太行《新华日报》、《大众日报》《东北日报》《晋绥日报》《冀鲁豫日报》等报纸、电台也陆续刊播了中共中央“五一口号”！

8

第二天早上，李顺利醒来时，那轮红润红润的大太阳已经高高地悬挂在了沙河的东山顶上，常台长等人站在了他的面前，并且笑着说302让人来看过了！

一听302让人来过，李顺利又有点不安，嘴张了半天才说，他是不是因为我、我把他上衣弄破那件事！

什么上衣不上衣的，你昨天晚上立了大功啦，302还让人带来了用锅巴做成的“列宁饼干”呢。这可是咱们台里的播音员们才能享受到的待遇哩！

常台长一边说一边把一块“列宁饼干”递到了他的手上。

李顺利愣在那里。

9

后来，李顺利跟着“文化供应社”和“磨电厂”到了西柏坡，新中国成立前又进了北京。先是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工作，后走上某所高校的领导岗位，由一名红小鬼成为我党的一位领导干部，可他无论走到什么地方都没有忘记那天黄昏发生的每一个细节。

故乡小镇西戌的黄昏呦，永远给人一种静谧幽远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