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平凡的生活里谦卑和努力,总有一天,你会站在最亮的地方,活成自己曾经渴望的模样。
——题记
总是躲在梦与季节的深处,听花与黑夜唱尽梦魇,唱断繁华,唱断所有记忆的来路。时间沉淀了一切,微笑着,尽往事一杯酒,那些平凡却为心中所想而不懈奋斗着的岁月,才显得弥足珍贵。
语文老师三十来岁,那张严肃的方脸上戴着一副黑框边眼镜,两只深邃的眼睛在镜片后闪着睿智的亮光,两个嘴角总是紧紧的闭着,看起来很严肃的样子。语文课上,他絮絮叨叨的,又讲起了那段穿着破烂布鞋,踏上独自求学的道路的过往。。我向窗外瞥去,世间万物都沉沦于黄昏的冬日之中,盯着那颗槐树的影子,被拉的好长好长,映在石院上。槐树将最后一片叶子抖落下来,然后似乎奄奄一息的低下头去,进入安昵。槐树叶子已飘飘而落,唯独留下光秃秃的枝干,在风雨中体现着他的那份坚韧与毅力,思绪渐渐被拉回他的过往……
黄土旱塬突兀,那里有数不清的墚塬沟壑,把深沉的苍黄把脚下这片土地浸透。老师的家原本在通渭,60年代的饥荒,让他们一家不得不被迫迁徙,原本富足有余的家庭,一夜之间似乎陷入了绝境。在新疆工作的爷爷在听到这个消息后急忙赶了回来。留在家中的奶奶,却因为受不了这一切,寻求解脱。是太爷爷拿着扁担带着全家从通渭走出来,这才为全家赢得了一线生机。一路上马不停蹄,风餐露宿,在平头川太爷爷说要休息一下,紧接着老师的父亲叔伯大部分被太爷爷送给了当地人家。体弱的父亲被太爷爷说要丢弃,但太奶奶坚决不许,手心手背都是肉,她怎么能因为饥荒就丢弃一个孩子的性命呢?在太奶奶的坚持下,老师的父亲来到了会宁,从此就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扎根发芽。
父辈们都是黄土堆积的贫瘠土地上地地道道的贫寒农民,满脸褶皱的他们,做梦都盼望着收成,除了盼着收成,只剩下十二分的辛劳。老师说父亲因为读书少所以整个人显得特别木讷,平时很少有言语的他在农活上却是一个十分有“狠劲”的人,没什么言语,却只知道干活。在老师家最“辉煌”的时候,父亲开垦了六座山头,小学时候的老师总是凌晨3点便和母亲一起起床,穿着母亲纳的千层底的布鞋,和母亲一起去往自家田地。等母子二人到到达地里之后便已经可以看见太阳了,在回来的路上,顶着12点毒辣的太阳,老师还未显得十分有力的肩上是一皮囊沉重的粮食,等他回到家里,整个人便已经快要虚脱了!等村子里通上电,已经是2000年了,在此之前,老师为了借白日的光,连在山上放羊的时候,手里都拿的是课本。那时候的老师,家里离学校足足有十五公里路,穿着母亲纳的千层底的布鞋,翻过一座座山头,长途跋涉,直至脚被硌的生疼,才能到到达的达念书的小学。他用自己的平凡和朴实印证着真实,他用一份黄土地的憨厚包裹着内心七彩的绚烂,他用农村孩子的真挚展现着平凡的拼搏,他用母亲纳的布鞋,书写着奋斗的人生!
几经岁月的磨砺,时光已渐无棱角,想有一个角落静静的依靠着,任时光匆匆溜走。深情守望离乡的游子,那些不大不小的石头被农夫粗糙的大手砌筑院墙,支撑着风雨四起的岁月。泛滥的冰河和流水做了匆忙的过客,而石头上布满的是时间和空间的痕迹,接应执着。
在老师上五年级的那年,家里的二爷由于膝下无子,所以想着把老师接过去,这一走,便是好几年。在去通渭的路上,要经过华家岭,坐在车上,老师看着窗外的风景。群山相拥,群峰叠翠,景色清秀,沟沟峁峁像黄土高坡瘦骨嶙峋的肋骨,那曲折蜿蜒的山路,多么像大山放出来的闪电。未知才总是令人害怕的东西。在二爷的家里,老师度过了寄人篱下,远离父母,直至成熟长大的人生历程。
即便是在经历再多的事情,他也波澜不惊,求学时代的他总是努力且上进,就像松弛的琴弦,永远奏不出时代的强音一样,不耕耘不播种的土壤,长不出喜人的庄稼,不奋斗不创造的青春,结不出想要的硕果。他每天起早贪黑,不放过一分一秒可利用的时间,穿着破旧的布鞋,却依旧精神抖擞,意气风发。或许他天生不够聪明,但在勤奋这方面,他绝对不输给任何一个同学。在通渭上学的那段日子,每天中午回到家,迎接他的不是桌上摆的可口的饭菜,而是背着大大的、重重的喷雾剂,走二里路去田里,给一整亩小麦地打农药,只有打完他才可以回去,但每当他干完这些事情,已经快要接近一两点了,老师说,那时候穿着布鞋的他蹲在田埂子上,四下无人的地里,偶有两只小鸟掠过,看着脚上穿的布鞋,想起在家的温暖,眼泪便再也忍不住了。二爷是个酒鬼,总是讽刺老师,他说,你要是能考上就继续念,反正要是考不上,我是没有能力塞你进学校的。就是每天听着这样的话,老师也不忘发奋读书,在小学升初中乡里出榜的那天,老师特意早起去看榜,依旧是亘古不变的布鞋,那似乎已经成了老师身份的一种象征,一种标配。大红的纸上,是用毛笔写的字,排在榜首的竟是他的名字。老师忍住心中的激动,连忙回家对二爷说,他考了第一名。二爷挑挑眉头,说,你能念,你就继续念吧,他没什么意见。
在这样压抑的环境中,老师一天天成长。老师曾穿着布鞋,怔怔的站在这犬吠鸡鸣的小山村里,密集的城市显得是那么遥远,村中的石级路越走越高,放眼望去,黄土高坡的土黄色猛的旋卷着涌入眼帘,沉思良久……
春天悄悄地来到了黄土高坡,小草从湿润的土里偷偷探出嫩绿的绿芽。经过一个冬天的蓄锐,它们拼命的挤破土皮,黄黄的,嫩嫩地是那么可爱,也带几分欣喜。靠着一股子不服输的韧劲和永远向前的毅力,老师来到了一中求学。穿着不怎么新的衣裳以及一双破旧的布鞋,老师老师独自一个人来到了异地上学。最难忘,是在一中念书的日子,他怀念着,穿着布鞋,在尘土喧嚣的操场里,不为周身喧嚣所动,只是静静的回味着每一篇语文课,细细的梳理着政治书上的每一个知识点;他怀念着,用整个下午自习的时间,来攻克一道数学题的时光。那段与布鞋为伴的岁月,成了老师心里最为柔软的记忆。
红色是五星红旗永不褪去的色彩,凝聚着一个民族的赤诚信仰。就像黄土高原上的每一位学子一样,深沉的黄土色造就了他们的性格,他们默默的耕耘着,想着用十年磨一剑,一朝成名天下知。老师也不例外,他执着于考学。从他穿着布鞋迈入一中校园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清醒地认识到了——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也只有自己才能改变它。每一次发奋努力的背后,必有加倍的赏赐。穿着破烂布鞋的老师,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出身而自卑,而是耐住了寂寞,沉住了品性,最终实现了自己的既定目标,迈入了大学的校门。
在高考结束后老师为了攒学费,他曾去兰州打工、去煤矿、去建筑队背碱袋,等情况稍微好些,也在兰州做过几次家教。从大学毕业的老师被分配到乡村中学教书,在那里度过了整整十年的时光,我曾无数次想过,那是一段怎样的岁月?孤身一个人,只是凭着刚毕业的热情与对事业的执着与珍惜,做什么都积极向上。上班了的老师,自然也没有再穿着布鞋,只是那段穿布鞋的岁月,沉淀下来的性格与品质,无疑成为了他能在乡村中学坚持下来的动力源泉。十年耕耘,逐梦,上路。不可否认,老师有“野心”——他想要跳出这山沟沟,去外面的大城市里生活,工作,娶妻,生子。为了能从乡村调到县上,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在每天晚上其他老师们都睡着的时候,他一个人打着台灯,成套成套的做着高考的语文试卷,是真的一套一套的做过去,踏踏实实,勤勤恳恳,不会也不敢浮于表面。正是因为这样踏实的态度,所以当他来到会宁一中任聘的时候,在六楼的学术报告厅里抽了签,即使被告知只有五分钟的时间备课,即使紧张,忐忑充斥了整颗心脏,但凭着中学的积累,以及那些天的用功,在六位试讲老师中,只有他被留了下来。这些往事从他口中被轻描淡写地讲出。蓦地,看到这样的他,心里有了莫大的动容。在成功的那一刻,老师心中感慨万千,汗水落处,有兰芬芳,从在一中读书到在一中任教,穿着破烂布鞋的他,凭借着自己的不懈奋斗,一次次接近自己的目标。即使是工作了的他,没有因为工作的不顺,生活的苦难而放弃自己心中对未来的展望。
妄想阻挡住时间的脚步,只有窑洞用他那深邃的眼睛洞察见证着黄土的沧桑变迁,慈祥坦然地观望着黄土高坡深沉浑厚的生生息息。在这里,春有桃李争艳,百草斗芳;入夏,麦浪翻滚,气息灼人;秋来,果满枝头,谷豆飘香。在这片平凡的土地上,每个人都在为了点什么而不懈的努力!
一直以为幸福在远方,在可以追逐的未来。但老师的话,老师的故事让我意识到,就算不知明天会变得如何也无所谓,我们是为了活在当下而全力以赴,这些平凡人的平凡事,即使细碎微小,也因坚持与不动摇,而显得伟大与出彩!
只有轮回继续转,日升月沉草木枯荣。是谁说过,时间仍在,是我们在飞逝,我们将永远记得那穿着布鞋的岁月,那是生命中起舞的日子!平凡的岁月里,我们拼尽全力去做一件事,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想不想。
试炼的终点,必是花开万里,愿我们都能以渺小启程,以伟大结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