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檐角铜铃摇碎三载晨霜,案头旧笺晕开几度春秋,再见此句时,想来已兜转三年有余。不知君的彼时彼刻,眸中是否仍缀着今日这般清亮的星子,那星子曾映着晨曦中翻开的书卷,曾闪着深夜里未熄的灯火;掌心是否还攥着未凉的热忱。那热忱曾攥紧过跑断的鞋带,曾握紧过冻僵的笔杆;是否仍在同一条荆棘路上,把每一步跋涉都走得掷地有声。自今夕我执起自律之笔,便知此后朝暮当以晨露为墨,以星月为灯:冬夜伏案时,指尖触到砚台竟觉冰凉刺骨,便呵气再三搓揉,仍不肯放下笔。案头堆叠的书卷,每一页都写着 “莫负今朝”,怎敢因寒意便停下?黎明奔跑在街巷,呼吸灼得喉咙发疼,脚步重得似灌了铅,却仍咬牙往前 ,街角的早点摊已升起炊烟,晨练的老人朝我点头微笑,仿佛在说 “好孩子,坚持住”,这般暖意,怎舍得因疲惫便放弃?那些熬干的灯油里,浸着不为人知的坚持;那些滴落的汗水里,藏着对未来的期盼;那些寒夜呵出的白气里,裹着不肯认输的倔强 ,它们终会在重逢之日凝作一份沉甸甸的答卷,让君展卷时,能笑着红了眼眶,轻声叹一句 “不负当时赤子心”,而后想起此刻的我,正为这份答卷拼尽全力。
此时我愿踏遍深沼,任淤泥漫过脚踝、冷意渗进骨缝仍步步向前淤泥裹住脚掌时,每走一步都似要被拽进深渊,可我知道,此刻多走一步,他日君便少一分困境;愿涉过寒潭,任冷水浸透衣襟、冻得牙齿打颤仍不肯回头潭水刺骨时,浑身都似被冻僵,可想起他日君若遇此绝境,定会盼此刻的我咬牙撑住,便又攒足力气,把每一步都踩得扎实。并非耽于沉沦,实为替彼时的你尝尽此刻苦:我怕他日你面对深沼会犹豫,便先替你趟出一条路;我怕他日你面对寒潭会退缩,便先替你暖热一片水。只求君他日若逢山穷水尽,眸中仍有不灭的。那光里要映出此刻的我,正在深沼中举步维艰却不肯放弃;遇棘刺拦路,掌心仍有握剑的勇气,藏着此刻的执着,正在寒潭中浑身发抖却仍往前。纵困顿如乌云压顶,也能挣出一道破晓的缝,缝里漏下的光,是此刻的我在为你加油;纵荆棘似乱麻缠身,也能斩出一条前行的路,路上的脚印,是此刻的我在为你引路。不被风雨磨去锋芒,不被挫折浇熄心火,只因你我本是一人,我怎舍得让你在未来的某天,懊悔此刻的松懈?
抬眼望至亲,鬓边霜色又添几缕,像冬雪落在发间,轻轻一碰便似要化去,却又越积越厚;曾能将我护在身后、替我遮风挡雨的脊背,已悄悄弯成了拱桥,再难挺直如当年;递来温粥的手掌,爬满了似老树皮的纹路,指尖还带着常年操劳的微凉。犹记前日归家,见母亲在灯下缝补我旧衣,线脚歪歪扭扭,原是老花镜度数又浅了,她却笑说 “还能穿便别浪费”—— 我接过衣服时,摸到袖口处额外缝的补丁,才知她怕我干活时磨破,特意加固;父亲送我至村口,挥手时袖管空荡荡晃着,才惊觉他瘦了许多,风一吹便似要被卷走,他却反复叮嘱 “在外别省着,吃好穿暖”—— 我转身走了老远,回头仍见他站在原地,像一尊守在村口的石像,直到身影缩成黑点。临行前母亲连夜把新棉絮塞进旧棉袄,针脚里藏着 “多穿点” 的叮嘱,我摸着棉袄上温热的棉絮,鼻尖又酸了;父亲总把我寄回的照片压在枕头下,翻看得边角起了毛,却仍说 “看看就放心”。这模样、这叮嘱,撞进眼底便如细针攒刺心口,连呼吸都带着钝痛。故吾当焚膏继晷,不敢有半分懈怠:晨读时追上第一缕朝阳,让书页沾满晨光的暖,盼着早日能为母亲买一副清晰的老花镜,让她缝衣时不必再眯眼;夜学时伴着最后一盏灯火,让笔尖淌着坚持的韧,盼着早日能为父亲买一件厚实的棉袄,让他冬日里不必再受冻。勤学不懈以强己身,刻苦不怠以攒碎银。只求他日能让双亲卸下肩头重担,坐在院中的藤椅上晒暖,晒着太阳唠着家常,不必再为柴米奔波劳碌,不必再在寒冬里洗衣做饭冻红双手;能让双亲提及我时,眼中满是安心笑意,不必再在深夜辗转牵挂,不必再为我的前路忧心忡忡,不必再偷偷抹泪担心我受委屈。
人潮中的孤独,似掌心的纹路,生来便刻在骨血里,越长大越清晰。曾遇两段缘,一段如春日桃花,开得热烈绚烂。曾与那人在樱花树下并肩,花瓣落在肩头时,他说 “来年还同看”,我便把这句话记在心里,盼着来年樱花再开,能再与他并肩。可春日的雨来得猝不及防,一场骤雨过后,樱花落满一地,他却留下一句 “各自安好”,转身便走进了人潮。我蹲下身捡了许久散落的花瓣,终究只能看着它们被风吹走,落时无声,只剩满院清香萦绕心头,提醒着那场短暂的相遇。一段如夏夜流萤,亮得温柔缱绻,曾与那人在庭院里纳凉,听流萤飞舞的声音,他指着星空说 “你看,我们像不像这星星,各自发光却能相望”,我便常常抬头望星空,觉得有他在,连孤独都变得温柔。可夏夜的风来得凛冽,一阵夜风过后,流萤的光渐渐熄灭,他说 “我要去更远的地方了”,便背着行囊离开了。我站在原地愣了许久,终究只能看着黑暗漫过来,熄时无痕,只剩点点余温留在掌心,诉说着那场短暂的陪伴。可我曾捧出真心待之,未藏半分假意,未欠半分情意:桃花盛开时,我为他挡过风雨,怕花瓣被雨打落;流萤飞舞时,我为他拢过衣角,怕夜风让他着凉。离别时能坦然道一声 “各自安好”,如今再忆起,心中也无波澜,只当是路过了两场风景 。
谢谢你曾为我开得热烈,让我懂了春日的美好;谢谢你曾为我亮得温柔,让我懂了夏夜的浪漫。想来有些人,本就该像风一样,不被樊笼困住,不被情愫牵绊,自由才是最好的归宿,就像我,终究要循着自己的方向,继续往前走,去遇见属于自己的风景。
少年心事随年轮渐长,时光如温酒,慢慢熨平了过往的情殇,那些曾让我辗转难眠的遗憾,如今都成了唇边轻描淡写的回忆。只是灵魂总贪念家乡的味道:是母亲煮的小米粥香,熬得稠稠的,撒上一把白糖,暖得能化掉所有疲惫 —— 每次打电话,母亲总问 “想吃小米粥了吗?回家我给你煮”,我便笑着说 “想,等我回去就吃”;是父亲摇的蒲扇凉风,扇叶上有淡淡的木味,伴着他低沉的故事,能让人安心睡去 —— 小时候总缠着父亲讲故事,他便摇着蒲扇,讲那些老掉牙的传说,我听着听着就睡着了;是奶奶做的桂花糕,蒸笼掀开时,甜香漫满整个屋子,她笑着说 “就等你回来吃”—— 每次归家,奶奶总会提前蒸好桂花糕,怕我回来吃不上热乎的;是村口的老槐树,夏夜里蝉鸣此起彼伏,树下摆着竹椅,邻里们坐着唠家常,热闹得很 —— 小时候总在槐树下追着蝉跑,奶奶坐在竹椅上喊 “慢点跑,别摔着”。可终究要躬身背起行囊,赴一场未知的迷航 —— 或许会在寒风烈雪中踽踽独行,冻红了脸颊也不回头,任雪花落在肩头,当作行路的勋章,只是偶尔会想起母亲寄来的围巾,裹紧围巾时,便觉得肩头的雪也没那么冷了;或许会在暖月柔水边静静独坐,看波光映着孤影也不孤单,任月色洒在衣襟,当作陪伴的温柔。
只当是路过了两场风景。想来有些人,本就该像风一样,不被樊笼困住,不被情愫牵绊,自由才是最好的归宿。
少年心事随年轮渐长,时光如温酒,慢慢熨平了过往的情殇。只是灵魂总贪念家乡的味道:是母亲煮的小米粥香,是父亲摇的蒲扇凉风,是院角那棵老槐树下,夏夜里此起彼伏的蝉鸣。可终究要躬身背起行囊,赴一场未知的迷航。
或许会在寒风烈雪中踽踽独行,冻红了脸颊也不回头,任雪花落在肩头,当作行路的勋章;或许会在暖月柔水边静静独坐,看波光映着孤影也不孤单,任月色洒在衣襟,当作陪伴的温柔。纵是流浪,也是向更好的自己奔赴;纵是独行,也能在天地间寻得自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