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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玉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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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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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屋

年近花甲,思乡情浓。最近我总是梦见生我养我的那座祖屋,那座承载着家族故事的农家宅院,每次醒来,都让我仿佛穿越了时空,回到了那段悠远的岁月。

祖屋坐落在老家东刘庄村西,坐南朝北,三进院落,是太爷爷、太奶奶为儿子们建造的生活住宅。

小时候,我就听奶奶说:太爷爷原有六个孩子,四个男孩两个女孩。大爷爷成家不久早亡,未留下后代,余下他们兄弟姊妹五人,二爷、三爷、大姑奶、二姑奶、爷爷最小,排行老四。

太爷爷和六个孩子原住在村中央的老宅子里,随着家庭人口的增多,原有的三间老宅住不下了。太爷爷就带领孩子们,在村西自家地里建起了砖木结构的三间草房。后来又在草房南北分别建起了三间砖木结构的瓦房和三处厢房。

祖屋正门朝北,建门楼一座,磨砖对缝,古朴典雅,三处房子南北通行。后来哥仨分家单过,北面的三间分给了三爷,南面的三间分给了二爷,把中间的三间草房去掉茅草换成青瓦分给了老四,也就是我的爷爷。爷爷、奶奶结婚后在这三间房里生下了父亲和叔叔。

1942年,不到30岁的爷爷被日本鬼子残忍杀害后,母子三人相依为命。父亲和叔叔逆境中成长,长大后各自成家立业。

三间正房兄弟二人各分一间半,父亲和母亲住西间半,叔叔婶婶住东间半,奶奶住进东厢房。在这三间房里,兄弟二人共育有我们兄弟姐妹七人。叔叔家三个男孩,我们家三个男孩一个女孩。1966年夏天麦收季,我就出生在这西间半的房子里。

祖屋的整体结构布局合理,南北走向,东西两间为卧室,中间为过道兼厨房,北面为正,南北相通,是一座典型的北方农村宅院。

中间院落里北面有两座东西相望的厢房,西面分给三爷,东面分给老四,也就是我爷爷;南面西侧也有一座朝东的厢房,分给了二爷,厢房不住人的时候,盛放些粮食、农具和杂物。

院子里未盖房的地方,每家都建了一个猪圈和厕所,余下的地方作为自家的小菜园。

我清楚地记得,在这个小菜园里,父亲和母亲在春天里种下黄瓜、豆角、白菜、萝卜、大葱等各种蔬菜,等到夏天和秋天就可以随时采摘。困难时期,就是这个小小菜园帮我们度过一次又一次的饥荒。

一百多年过去了,祖屋早已被岁月的风霜侵蚀得斑驳陆离。青砖黛瓦间长满了青苔和瓦松,透出一股历经沧桑的厚重感。门楼的那扇木门,曾经是祖屋的脸面,宽大而厚重,仿佛是一位历经风雨的老者,不停地向后人诉说着家族的辉煌与落寞。

光滑的门栓,是时间摩擦留下的痕迹,每一次触碰,都像是在与历史对话。

十几年前,随着老屋的翻建,古老的门楼被现代的门楼所代替,百年门楼只能存在于我们这代人的记忆里了。

现在的祖屋,目前还呈现着原有的格局。只是最北面的三间房,被三爷爷家的二叔在上世纪九十年代拆走异地重建,地基被我家二叔留下并建起钢筋水泥的新房。

我出生的那三间瓦房和南面二爷家的三间房依然还保持着过去的模样,三座厢房因年久失修早已经被拆除。由于年代久远,为避免房屋漏雨坍塌,正房屋顶都被蒙上了一层深灰色的彩钢,古老中彰显出了一丝现代的气息。

走进祖屋,一股发霉的气息扑面而来,那是岁月的味道,是历史的气息。祖屋里的每一件家具,都像是从古代穿越而来的文物,散发着淡淡的木香。

那张老旧的饭桌,刻满了岁月的痕迹,每一道裂纹都在诉说着家族的故事。墙上的那张花开富贵的年画,虽然已经褪色,但画中的图案依然清晰可见,那是家人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那个掉了腿的梳妆台和插着落满灰尘的鸡毛掸子的旧胆瓶,据说还是太姥姥送给奶奶的陪嫁。

祖屋的院子南面,原有一棵老杏树。春天,杏花开了,我和兄弟姐妹们围坐在杏树下,嗅着杏花的芳香,书写着老师留下的作业;夏日炎炎,我们坐在枝叶繁茂的老杏树下,一边玩耍乘凉,一边眼巴巴等着熟透的杏子自然落下,然后飞快地跑出去,捡起来,洗都不洗直接放入口中,杏子的香甜至今让我久久回味。老杏树仿佛就是一位忠诚的守护者,静静地守护着祖屋和家族的安宁。

祖屋最热闹的时期当属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我们三大家子父辈们,共育有我们十九位兄弟姊妹。再加上各屋的老人,三层院子里住着几十口人。那时的小院,天天是人声鼎沸,鸡鸣犬叫。孩子们的欢笑声、哭泣声,老人的咳嗽声,大人的呵斥声和厨房的锅碗瓢盆的碰击声,此起彼伏,整个院子就好像一座沸腾的海洋。

夜晚,微弱的灯光透过各家的窗户,洒在院子里,形成一片斑驳的光影。那些光影,像是历史的碎片,拼凑出家族曾经的辉煌与荣耀。我常常会坐在院子里,仰望星空,想象着家族祖先们在这片土地上奋斗、拼搏的场景,心中充满了敬意和自豪。

祖屋的孩子们,依赖着祖宗的庇护,努力学习,奋发向上。走出了国家干部、教师、工人和各行各业的人才,他们的后辈还出了全村唯一的理学博士,为这座祖宅增添了神秘的色彩。

如今,祖屋依旧,但没有了往昔的热闹,人们因工作和改善住房条件纷纷搬出了祖屋,仅留下一位“铁将军”守卫着三进三出的院落。只有定居在县城的二叔家哥哥和弟弟们,礼拜天偶尔来祖屋收拾收拾院子,种上一些蔬菜,方才显示出祖屋的一点人间烟火。

祖屋是一首未完的诗,是一幅未织完的锦,它用情感与记忆,编织着家族的历史与未来。

在我心里,祖屋不只是一座古老的建筑,更是精神的寄托。它让我明白,无论时代如何变迁,家族的传承与记忆永远鲜活;它让我懂得,无论走到哪里,都要铭记根之所在,珍惜家族的情感。

每一次走进祖屋,我都能感受到那份深厚的文化底蕴和历史传承,它让我更加珍惜现在的生活,也让我更加坚定地走向未来,带着家族的骄傲与荣耀,继续书写属于我们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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