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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玉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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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7/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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吆喝声里的人生转弯

“有废品的卖——”听着这既熟悉又陌生的吆喝声,我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三十多年前。

高考结束的那一年,我和众多考生一样,在家焦急地等待着发榜。日子显得漫长而无聊,心情烦躁又不安。

“要不找点事干?可我一个肩不能挑担、手不能提篮的书生,能干点啥呢?”思来想去也没个主意。

有一天,大街上忽然传来“有废品的卖”的吆喝声,把我从沉思中唤醒。

这个声音是村里二大伯发出的。二大伯叫恩头,是我家的远房大伯。他还有个弟弟叫三成,哥俩就住在我家老院隔壁,当时也就五十多岁。

哥俩一直没娶过媳妇,就两个人一起生活。别看他俩是光棍,二大伯却非常爱干净,屋里收拾得利利索索,成了全村大小光棍的“据点”。我们也有事没事往他那里凑。

左右邻居谁家来客人,没地方睡觉,就抱着被子去他那借宿,他从不嫌弃,总是高兴地接纳。所以二大伯的声音我格外熟悉。上学那几年住校,和他接触少了些,但声音还是一听就认得出。妈妈说:“你二大伯现在沿街收废品,本钱少又不用多少体力,听说还挺来钱。”

听了妈妈的话,我眼前一亮:要不我也跟着二大伯收破烂试试?说干就干。我找来两个旧篓子,用棍子绑成简易架子,搭在自行车后架上——收废品的装备就成了。

妈妈又找来手提秤和十几元本钱,我顿时跃跃欲试。出发前的晚上,妈妈带我去二大伯家,求他带带我。二大伯摆摆手:“孩子是文化人,将来有大出息,跟我学收破烂多丢人?还是干点别的吧!”

但架不住我软磨硬泡,二大伯总算勉强同意了,让我第二天跟着试试,干不了就赶紧回家。

第二天一早,我就起来把自行车备好。等二大伯一招呼,我骑上车、拎着秤,跟着他出了门。

二大伯说:“今天带你去迁安柳河峪一带,那里是矿区,废铁、废塑料多,收起来容易。到了地方我先进村,你在后面跟着学,看我咋做就咋学。”

柳河峪离我家十几里地,骑自行车没多久就到了。到村口铁路桥下时,二大伯让我等着,自己先吆喝着进了村。

我在铁路桥下等着,心里反复琢磨怎么喊出“有废品的卖”。说起来容易,真要开口却难。对我这个刚走出校门的学生来说,这五个字像堵在喉咙里的粘痰,咳不出又咽不下,脸都憋红了,愣是没喊出声。

“来都来了,不喊出来不就白跑一趟?”我在心里较劲。收破烂是光明正大的营生,又不是偷偷摸摸,有啥难为情的?一番思想斗争后,一句“有废品的卖”终于从我嘴里冲了出来。

万事开头难,喊出第一句,后面就顺了。我一边吆喝,一边骑上自行车,穿过桥洞往柳河峪村里去。

到了村里,二大伯早已没了踪影。我索性自己沿着大街吆喝起来。

走到一家大门口,正巧一位大婶出来,问:“收破烂的?塑料皮子要不?”“要!”我想起二大伯说过塑料值钱,赶紧应道。“多少钱一斤?”“三分。”“太少了,五分钱就卖给你。”我又想起二大伯说塑料好卖,五分钱收也有赚头,便沉思片刻说:“行,五分就五分。”大婶看我还是个孩子,没再多计较,说:“跟我来吧。”

她把我领进院子,角落里堆着一大摞塑料皮子。我眼前一亮——好多啊!赶紧把塑料皮子装进篓子,称下来竟装满了两个篓子。这一趟用了五块钱,收了一百多斤塑料皮子。当时的高兴劲,真是没法形容。付了钱,我骑着车就往家赶。

从柳河峪到我家要过一个几百米的大岭,平时走路都大喘气的我,那天不知哪来的劲,驮着一百多斤东西,一口气骑上了岭。之后直接去了公社采购站,以一角五分钱一斤的价格卖了。

那天我足足挣了十块钱,比父亲干几天活挣得还多。从那天起,我正式成了“破烂王”。有了第一次成功,我再没那么拘谨,每天早早出门,收了货卖掉,再用本钱继续收,这样坚持了一个礼拜。

直到有一天,邻村学校有位老师休产假,需要代课教师。乡总校长是我们村的叔叔,知道我高中毕业、成绩不错,便推荐了我。

就这样,我从“破烂王”转型成了“孩子王”,开启了人生的又一次转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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