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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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人百面系列小说之八：
疙瘩
赵文举
钓鱼
傍晚十分，疙瘩来了。他到大方的屋里给大方闲聊，左聊右聊就是不走。正是赶到做晚饭的时段，大方的老婆说这疙瘩又想沾我们的便宜了。
是的疙瘩就是想在这蹭顿饭吃。他爱喝两盅，因为他老婆管他管得严，不让他喝，他只能溜达到这里来蹭酒，想喝酒又不兑菜不兑酒，从来都是空着两手。
“疙瘩，你这也不拎酒也不拎菜，咋来喝酒的？”大方说。
“弄两个菜就中，弄两个菜就中。”疙瘩说。
“反正你是个赖皮，看来今天又讹上我了。好，我给你弄去。”
大方俩口子在这街上是有名大方人，向来做事不吝啬。于是便到厨房做菜，疙瘩也跟到厨房。
“有羊肉么？”疙瘩问。
“白说羊肉？猪肉也没有。”大方说。
“那也得炒个荤菜呀？”疙瘩说。
大方嘴里说是说但还是打开了冰箱把羊肉和猪肉都拿了出来。
一会儿，四个菜一壶酒弄好了，他们便围着桌子坐下来。
大方和疙瘩在一起谈论最多的话题是钓鱼。一谈起钓鱼大方两眼放光，怎样栓钩、怎样教浮漂、怎样打鱼窝、怎样溜鱼，大方说起来一套一套的。说到后来疙瘩一定会把话题扯到鱼饵上，一说到鱼饵那大方更来劲。
“那我配制的鱼饵，可以说咱街上渔具店里买的都不管和咱比。”大方说，“我用十几味中药通过精心烘焙，又经过几个月的发酵，开坛喷香。”
“他那渔具店里卖的鱼饵，哪能和你比？他们那是啥丈子鱼饵，能花恁大本钱做？”疙瘩奉承着大方。
“我那鱼饵在河里打窝，管叫它几十米的鱼都往窝里跑。”大方说。
“是哩，我哪一次看见你钓得鱼都比他们多。”疙瘩继续奉承着大方。
“吃过饭我给你弄点，让你明天试试”大方说。疙瘩就等着他说这句话呢，看来明天钓鱼的鱼饵又不用掏钱买了。
第二天他们来到了河边钓鱼，河岸蜿蜒，河水清清。疙瘩忙着打鱼窝先下了河堤，这钓鱼打窝是主要的，如果打鱼窝选不好位置，你一定钓不到鱼。疙瘩先下河堤是他怕大方别沾去了好位置。下到河边，他这边跑跑，那边跑跑，把他认为好的水面都打上窝，就是说这些地方都是他的了，想钓鱼打窝的到一边子去吧。但他打的鱼窝都靠边靠草，他认为水边有草的地方鱼多。大方一看他这样干脆离他远点，在河中间打个大窝，然后就坐在那里也不急于下钩就在那里等。
看来疙瘩是有些眼力，不一会他这边就有鱼吃钩了，只见他一抖钩竿钓上一条。可他拉钩的动作确实有点夸张，他把钩竿压在水面上作出吃力的样子，可拉出水面却是个小鱼。
“大方，看看我这已经钓一条了！”喊得声音有高高的，唯恐对方听不到。
“就那尾巴挨着眼的小鱼还值得说。”大方说道。
“甭说小，我这开始出鱼了。”疙瘩沾沾自喜。
不一会儿，疙瘩又钓一条看来有点大，钩竿的梢子有点弯曲。他赶紧把钩竿扔到了水里，又脱光衣服下到水里去了。
“多大的鱼，要脱衣服到河里摸。”在他脱衣服的时候大方说。
“大得很！大得很！我感觉很重，我怕拉断了我的鱼竿。”疙瘩说话时的表情表示事情很重大。
“那你下水一混，其他人就不用钓鱼了。”
正说着疙瘩已跳到河里，他在河里抓着鱼竿顺着鱼游了一段，把鱼拉出水面是一条七八两重的小鲤鱼。
“真差劲，那么小的鱼还值得下水里去？”大方说，“十斤八斤的鱼也不用脱衣服下水呀！”正在换衣服的疙瘩也觉得把动静弄过大了不吭声了。
河水被疙瘩这样一混，河里的鱼是要好常时间不会吃钩的。
“我又钓到了，我又钓到了！”疙瘩这边窝里鱼是多，只过一小会儿的功夫他这边又吃钩了，疙瘩连拉几条，但都是小鱼。
这时的河面上风平浪静，大方的鱼窝里一阵一阵往上冒水泡，大方知道那是大鱼进窝了。一般大鱼进窝需要一个半小时到两小时之间，先是窜条鱼和小鱼闹窝，大鱼进窝后水泡动静大。于是大方全神贯注地盯浮漂，突然鱼浮点两下水向上漂了起来，这是鱼吃钩送漂的信号，大方迅速起身伸手拉着钩竿向上一提，而那钩竿向下一沉头立即弯成弓。中鱼了，而且是个大鱼。大方双手向上撑着钩竿，不让鱼把钩竿拉平，如果大鱼把鱼钩竿拉平了，鱼一翻身就会脱钩。这钓到大鱼撑着鱼竿也是非常费劲的事，那鱼在水下面拼命往下拉能把鱼线拉得“叽叽”响，鱼竿能弯成一百八十度，那你必须死命地撑着。大方是个有经验的溜鱼高手，他也不急于把鱼拉出水面，只是使劲撑着钩竿把鱼一次次地拉回头，如此反复几次那鱼也没有劲了。这时大方还是不急于把鱼拉出水面，而是在水里溜起了鱼，他牵着钩竿把鱼从这边溜到那边，又从那溜到这边，只把那鱼溜得在水里翻起白肚彻底不挣扎了，大方便叫疙瘩拿网拖过来拖鱼。
在大方溜鱼的时候，疙瘩好生羡慕，那鱼在水里不时地翻花，一会儿露出鱼头，一会儿又游入水底，就是挣脱不了鱼钩，光看着鱼头就有拳头那么大，乖乖！那鱼咋那么大呀？那么大的鱼咋没有让我钓到啊！当大方叫他帮忙拖鱼的时候他耍起了坏心眼，他拿起拖网对着鱼嘴一捅。大方一看不好，连忙大喊：“从鱼身下面拖……”可是已晚，鱼钩已被疙瘩从鱼嘴里捅掉，那鱼翻个花慢慢地在水面上不见了。大方直愣愣直瞪眼，眼看着那个鱼从水面上消失了，大方急得直跺脚！能碰个大鱼是多么让人兴奋的事，可这回却让疙瘩给弄跑了。
“疙瘩你咋这个屌样的，我叫你来拖鱼，你把我的鱼给捣跑了！”
“我，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太慌张了……”疙瘩争辩说。
“好，好，好。你真是个好样的！”大方对他也是无奈。不再和他争辩，又继续钓他鱼。
大方的鱼窝里还有鱼，水下面还往上冒着气泡。大方盯着河中的鱼浮漂静静地在那里等。不一会儿，他的鱼漂又缓慢向上送浮，他瞧准时机抓着鱼竿猛地一提又中了一条鱼，他感觉比上一条还大。这回他不敢怠慢小心溜鱼，等到把鱼溜累了他就把鱼拉到水边，这时他才发现鱼拖网离水边远了自己够不到，疙瘩要过来帮忙大方不让，再不能让他把鱼捣跑了，他就使出自己的办法：他上前用手狠劲地扣着鱼的鱼鳃把它提上岸。
大方把鱼放进鱼护，洗洗手把鱼钩整理一下，装上鱼饵又甩进河里，因为他那鱼窝里还往上冒水泡，里面还有鱼。鱼钩甩下去后大方把他鱼拖网往自己跟前移了移，准备再钓鱼时好拖鱼，过了十多分钟，又中了一条出。大方用网拖提上来一看和刚才那条差不多大。他把鱼放进鱼护里，两个鱼在里面乱扑腾。这时疙瘩憋不住了走过来，扒开鱼护向里看，两个大鱼每个都有四五斤重，甚是喜人，就是不是他钓的，急得他直搓手。
“大方我那鱼窝里没有鱼，我到你这边钓钓中吗。”其实他那窝里不是没有鱼，而都是小鱼。
“不中，你那钓个小鱼就抛竿下河，你在我这混混，我也不用钓了。”大方说。
疙瘩无奈又回到他那边去了。他哪里能再安下心钓鱼了，时不时向大方这边看。不大一会儿大方又钓到一条，还跟前面钓的大小差不多。这下可把疙瘩急坏了，我这窝里咋就没有大鱼呢？想到大方那边去，他又不让。于是疙瘩就捣起了乱，往河里抛坷垃他不敢，往河里打鱼饵总可以吧？他把他的鱼饵一个劲地往水面砸，把河水砸得“咚咚”响，边砸水嘴里还嘟囔着：
“鱼啊，鱼啊！我给你多喂点食，大鱼都来吃我的钩呀？”
钓大鱼最怕水里有响动，一有响动鱼就跑。这疙瘩弄得动静有多大呀？都“扑腾、扑腾”响了。
“你食投得太少了，把你那鱼饵都投到水里大鱼就来了。”
大方被疙瘩砸水的声音弄得都有点烦了。
“那好。”疙瘩果真把他的鱼饵全部团成一大蛋子“嗵”地一声，投进水里。
大方还想气还想笑，也不搭理他，任他在那边胡闹。疙瘩在那边捣乱就那也没有耽搁大方这边上鱼，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突然他的鱼浮漂一下子被鱼拉沉了，他一拉鱼竿感觉特沉，好了，这回钓到大鱼了！大方使劲拉起钩竿，那大魚几次往河中间冲，都没有跑掉。大方一手撑着鱼竿，一手拿拖网把它拖上来，估计有十斤以上。
疙瘩跑过来，“乖乖！这鱼真大。”他又说，“我那窝里咋没有大鱼呢？你这也钓几个了，让我也在这钓钓吗？”
大方被疙瘩缠得没法，再说这个窝里也出好几条鱼了，就是有鱼也应该不多了只好说：“你在这钓一会吧，我到你那鱼窝看看。”
疙瘩喜得屁颠屁颠地把鱼竿拿过来，嗨嗨！这回我也钓几个大的看看，装上鱼饵甩下钩，等了半天没动静。
大方到疙瘩鱼窝里一看，下面的水泡象开水锅一样往上翻，这窝里有大鱼呀！兴许是疙瘩刚才把鱼饵打得多把大鱼引过来了。
“哎，哎----！你这鱼窝里有大鱼，你还到你这边钓。”大方冲着疙瘩喊。
“我那鱼窝里没有大鱼，都是小鱼，我就在你这钓。”疙瘩以为大方诈他，他不回去。
“好，好！看我给你钓个看看，钓到鱼可都是我的了。”
“钓多少都是你的，我一条也不跟你要。”
大方把鱼钩装上鱼饵把鱼竿申向河中，这时他右手拿着钩竿，左手指捏着鱼钩往后一拉，钩竿前部弯成了一百八十度，此时左手一松鱼钩，右手的鱼竿向上轻轻一杨，鱼钩被弹了出去，恰巧落在鱼窝中间，这叫精确下钩。钓大鱼下钩一定轻，不能惊动水面，否则大鱼就跑了。鱼钩入水带着鱼线徐徐下沉，浮漂开始是横在水面上漂着，随着鱼钩沉到水底最后变成了竖在水面上，鱼漂浮刚竖起来就直接沉了下去被鱼直接拉走了，像这样的情况都是大鱼。大方立即起竿，鱼线“叽”地一声被大鱼拉了下去，大方随即又把鱼竿拉起来，一条大鱼在水面直扑腾，稳稳劲后把它拉了上来足有五斤多重。
“看看，你这窝里有没有鱼？”大方把鱼扬起来叫疙瘩看看又放进了自己的鱼护里。
“今天大鱼都叫你碰到了，你真走运啊！”疙瘩说。
“你这窝里真有鱼，你还过来钓？”
“我才不听你哄呢，我就在你这窝里钓。”疙瘩亲眼看见这里出了五条大鱼，想耍伎俩哄我没门。
“好，你不回来我在这继续钓，过一会你不要后悔哦！”
“不后悔。”疙瘩说。至于刚才大方钓的那条鱼，他认为那是偶然。
过一会大方在疙瘩的鱼窝里又钓了两条大的，疙瘩在那边坐不着了，立即又跑了回来。
“你咋恁会钓！一到这就钓着几个大的，我一上午就没见到一条像样的鱼。”疙瘩满脸的酸楚。
“你技术不行，我就是让你在我钩旁边，你也钓不到。”大方说。
“好，可是你说的，我就在你钩边钓，就不相信大鱼光吃你的钩！”
疙瘩他真的把鱼钩甩到大方鱼钩跟前，还差点挂着大方鱼钩线。俩家的鱼钩近在咫尺，他俩都猫腰看着浮漂看看谁的鱼钩先吃钩。大约过了十多分钟，大方鱼浮点了几下水，直接漂了上来，大方一拉钓上一条，也不小。大方把鱼放进自己的鱼护中。
疙瘩简直红了眼，“这鱼咋不吃我的钩呢？”他脸上有点挂不着。大方又装上鱼饵，刚下钩又钓上一条，也是大鱼。这回疙瘩要疯了，他把鱼竿往水里一戳，“我不钓了。”气得坐在地上直喘气。随后，又耍起赖，“你那钓得鱼得给我一条，因为你是在我的鱼窝里钓的。”
“不给。咱们有言在先，你已说过了我钓多少都是我的，你不要一条。”
“你钓那么多，多少也分给我一条啊？”
“这都是凭本事钓的，一条不给。”
疙瘩软缠硬缠，大方始终没有给他。疙瘩十分生气地坐那里看河里的水，过一会疙瘩说：
“你说你那钓鱼的窍门在哪？你教教我吧？”疙瘩说。
“教你，你也学不来。”大方说。
“我聪明得很，保证一学就会。”疙瘩答道。
“这得有悟性，你心性浮躁，教你，你也学不好。”大方说。
“我保证一学就会。”疙瘩说。
“那也不是一会就学会的。”大方说。
大方说的话，疙瘩也不想听。看看太阳已经偏西疙瘩便收拾收拾钩竿先走了，反正他今天回家，他是不和大方走一起了，他怕别人看见他们钓的鱼，笑话他没能耐。
几天以后疙瘩提着酒拎着肉，来到大方家里。
“今天怪了，你疙瘩到哪喝酒从来都是空着手，今天咋拎着酒肉来了？这不是日头打西天出来了！”大方看着疙瘩进门有些吃惊。
“我不是想跟哥叙叙话吗，喝酒我就不管兑点菜了？”疙瘩说。
“好，好！今天我也想喝两盅。”大方也很高兴，吩咐老婆把疙瘩的肉菜拿到厨房里装盘。
菜一端上桌，大方和疙瘩都坐下来。疙瘩慌忙拧开酒瓶，一股喷香酒味溢出来。
“好酒啊！真香。”大方说。
“好酒咱不能跟外面的人喝，这酒好一百多一瓶呢。”疙瘩说。
“有好酒你能舍得拿出来？”大方的老婆说。
“真是好酒，你看看这商标，我特意买的。”
大方呡一下尝尝入口绵软甘醇，确实不错，难得疙瘩大方一次。
于是疙瘩把桌子上酒杯里都倒满了酒，然后疙瘩端起酒杯先敬了大方一杯。大方一仰脖子喝完了，手里的酒杯端在空中还没落到桌上，疙瘩赶紧给他杯子夺下来斟满酒，又敬一杯，这样一来二去，五六杯酒下肚了。大方喝得脸也红了说话也多了，说话大里大气，把疙瘩兄弟叫得很是亲切，这时你有啥要求他的事，大方一定不会拒绝。疙瘩看看时机成熟就说：“大方哥，我求你一件事不知允不允许？”
“兄弟你说啥事？只要哥能办得到的都可以。”
“我说的事是小事，哥动动嘴就能办妥。”
“那你说啥事？”
“我就是想跟你学钓鱼。”
“那还不是小事一桩。”大方说。
这时大方的老婆在桌子下面用脚踢了踢大方的腿。
大方立即改口说：“那……，那回来再说吧。”
“哪能回来再说，就现在你给我说说你那些钓鱼的窍门。”疙瘩说。
这时大方的老婆在桌子下面又踢大方的腿。
大方立即说：“我今天有点头疼看来是喝多了，改天再说吧。”
疙瘩知道今天自己拎的酒菜没有起到作用，又坐那吃点菜喝两盅就回家了。
过几天疙瘩又拎着酒菜来了，进到屋里便喊：“大方哥我今天没事，咱俩再喝两盅。”
大方一看见疙瘩拎的酒菜，就知道他又是为了请教钓鱼的事而来，心里很是为难，你说要把他轰出去吧？不合适。你要吃他的就会嘴软，怎么办？面对着疙瘩，大方却频频把目光扫向老婆。老婆向他使个眼色，大方和老婆到里面小屋里。
“咋办？”大方问老婆。
“还能咋办，吃吧。”大方的老婆说，“他爱来不来，翻正不教他。”
“就为了这玩的小事还拿架子？”大方说。
“这人不管待见，你要是把他教会了有你好看的。”
“啥事呀？有那么重要吗？”
“你爱咋地咋地，问我干啥？”
大方来到外面招呼疙瘩坐下来，一会儿大方的老婆便把疙瘩拿来酒菜拾掇利落端了上来，三人坐下喝酒。
可在饭桌上疙瘩一句也没提钓鱼的事，吃过饭疙瘩就走了。
第三次疙瘩又来喝酒，还没有提钓鱼的事大方就把他钓鱼的诀窍一股脑儿都告诉了他：这钓大鱼和钓小鱼不一样，钓小鱼打窝靠边，钓大鱼打窝靠中，就是打鱼窝要在河中间。钓小鱼窝子打下去十几分钟就可以出鱼，而钓大鱼要等一两个小时以后才可以开钓。鱼钩上上蚯蚓招小鱼，要钓草鱼和鲤鱼，鱼钩上上玉米和小麦，小鱼不吃玉米小麦但大鱼吃。还有钓鱼的底线要留长，这样鱼钩沉入水底以后鱼钩和鱼线就有了一段距离，大鱼吃钩时碰不到鱼线，一般大鱼都惊灵身体一碰到鱼线，它会以为有鱼网转身就跑了。还有钓大鱼要安静，水里的响动大它不吃钩。
疙瘩得了真传回去就拿着钩竿到河里试试，果然见效。我说哪一次跟大方一块出去钓鱼都是大方钓得最多还最大，这里是有巧门啊！风水轮流转，往后也该我耍耍了。
正是三伏天，外面热得像下火，疙瘩拎着钩竿满河沿跑。他不怕热，但也有收获，人们经常看见他拎着大鱼从街上走过，那表情甚是喜悦。他跟别人不一样，钓鱼上瘾，他要是在那个地方钓鱼非把那里的鱼钓净方可罢休，不论大小，就是尾巴挨着眼的他也不放过。有时他也偷着到人家养鱼塘里钓，去头一趟，人家觉得都是熟人，不搭理他。第二趟他还去，只要你不搭他腔，第三趟他照样去，把人家斤吧重的小鱼苗也钓上来拿走。人家烦了，看见他来钓鱼悄悄走到他背后一脚把他踢水里去了，他才长脸。
他钓鱼要是找到一个好地方，他也不告诉别人，等他对你说哪个地方有鱼让你去钓，那个地方的鱼已经被他钓净了。有一次他在手机上发图片钓的都是大鱼，大方问他在哪里钓的，他说在哪在哪，结果大方跑到地方一看河两岸趴得都是钓鱼的，河里早没鱼了。他经常在大方跟前显摆显摆他钓的大鱼，大方要是跟他一起去钓，他早早就跑得没影了。大方打电话找他，他告诉大方的地址到那根本没有，再打电话找到他，好地方早被人占领了。大方要和他在一块钓，他会说这地方没空了，你到其他地方吧。大方气得不行，大方的老婆说当前不让你教他，你非要教他，现在你难看了吧？
那天，疙瘩请大方去吃饭，说是今天他老婆不在家，咱炒两小菜小酌两杯。大方屁颠屁颠地去了，到那一看桌旁还坐着他家的邻居，他那个邻居是酒晕子，天天喝得晕头转向，大方想走，可同时他们都站起来迎着了大方，大方只好坐下来。桌子上一盘炒豆腐、一盘花生米、一盘黄瓜段，还有一盘好菜，疙瘩介绍说是酸菜鱼。然后疙瘩就跟大方斟酒，酒也就是那十块一瓶的酒，大方伸出筷子叨一下酸菜鱼，发现酸菜鱼是剩菜，里面还有肉片，是肉片和酸菜鱼烩在一起剩菜，大方也不言语，只喝点吃点其他的菜坐坐一会儿就走了。
临走的时候对疙瘩说，我发现一个钓鱼的好去处，如果不怕热，明天咱去钓鱼去？疙瘩一听高兴极了，我就是不怕天热，满口答应。
第二天气温高到三十七八度，早晨凉快时候还有二十八九度。疙瘩六点多钟便缠着大方去钓鱼，于是他们吃点早餐收拾一下钓具便骑着摩托向大方说的目的地驶去，沿途乡间房舍干净又漂亮，公路修的光滑而平整，路边的花草树木庄稼一望碧顷，环境令人心旷神怡。一个小时半以后他们来到一处河湾里，这里是一条大河的一处河汊。湾里荒草齐腰，河岸长满弯腰柳树，河水清澈，水里的大鱼站在河岸上可以看得一清二楚，一群一群在水面下缓缓游动。看着大都是草鱼，不时也有鲤鱼突然跃起砸起一片水花。疙瘩看了兴奋得双手直搓手，他在河湾转了一圈，认定一处地方便决定在那里打窝了。疙瘩把他弄得这鱼饵那鱼饵倒在一个盆里加水和好，团成团抛到了河里。疙瘩做得这一切，大方都看得清楚，便对他说你今天钓不到鱼。疙瘩立即反驳那不可能哩，这么好的水面，这么多的鱼？
大方也不再和疙瘩多说，也找地方准备钓鱼了。他找得地方靠一棵弯腰柳树，树冠伸向水里，他先薅一大把青草，把青草根部用细线捆扎一下，又在下面栓了个坠子，然后抛进了水里。他把鱼漂调得很浅，从漂到鱼钩的距离只有六七十厘米。疙瘩看了想笑，就对大方说：“你那调恁浅的漂，想钓窜条啊？”
“想钓窜条？不想。”大方说。他又从口袋摸出一蛋子麦面团揪一块挂在鱼钩上，把鱼钩甩到水里便坐那等起来。
这时已是九点多钟，气温上升到了三十四五度，小鱼在水面上乱窜，而大鱼侧潜在水下三四十厘米的地方慢慢游动。柳树下面大方扔在水里的草漂浮在那里，大方仔细看那草下面的水有点发暗，其实那是有鱼潜在草低下。一会儿那堆草微微抖动，这是鱼在吃草，大方看准时机把挂有麦面的鱼钩准确地抛在草旁边。大方盯着浮漂，浮漂动了两下接着被拉走了，大方一抖竿便中了一条，大方立即牵着鱼离开树下来到一片开阔水域遛起了鱼，一会儿那条鱼被大方用网拖拖上来是条大草鱼。
疙瘩一看大方先钓了一条鱼，感觉奇怪？按常规鱼窝打下去后要一到两小时才能上鱼，这么快他能钓到一条，不知道怎么回事？或许是他走运。难道这一段自己天天练习的垂钓水平还不如他。
天热得越发很了，可疙瘩的鱼漂在那里还是一点也没有动静。这种天气水温过高，鱼不在底层，即使能钓底从打窝到出鱼那也得等到下午三点以后，疙瘩还不懂这些。
天上的太阳喷出来的都是火，大地树木都笼罩在热浪里，田里的玉米叶都烤得枯萎了。疙瘩蹲在那难熬，他打开遮阳伞，伞下的他照样是汗流浃背，不时用毛巾擦汗，而令他最苦恼的是他的鱼钩就是没有鱼吃钩。
大方在那边又钓上来一条，一会儿又钓上一条都是三四斤重的草鱼，让疙瘩看着眼馋。
“看来我是又打错窝了，不然这水里咋一点动静也没有。”疙瘩对大方说。其实他心里已经感觉到大方的钓技确实高自己一筹，不过他死要面子不好说破。
大方望着他笑。
“疙瘩你说，你那窝里有没有鱼？”大方问。
“没有鱼。有鱼它咋不吃我的鱼钩呢？”疙瘩说。
“那是因为你的钓鱼水平不行，鱼们才不吃你的钩。”大方说。
本来疙瘩在顾面子呢，被大方这样一说破，脸一下子红脖子根。
“你说有鱼，你来钓。我就要看看你能钓着？”疙瘩硬着头皮说。
“好，我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高手。”
大方过去到了疙瘩的占位上，把自己的鱼漂去掉，从口袋里摸一块面蛋装鱼钩上。
疙瘩看得真切奇怪地问：“你用的是啥鱼饵？”
“不能再告诉你了。”
疙瘩看着像麦面，难道麦面能比成品饵料好使？
“你不用浮漂，你咋样钓鱼？”疙瘩又问。
“马上你就知道了。”大方双手捧着鱼钩竿把鱼钩下到疙瘩的鱼窝里，大方并没有让鱼钩着底，而是捧着鱼竿让鱼钩在水里上下慢慢地移动，突然大方的鱼线向河中间斜着被拉走了，大方一提钩竿，竿梢子一沉，中鱼了，还不小，是一条草鱼。那鱼在水里左右翻着水花，最终还是被大方提留上来足有五斤重。还是用同样方法大方在疙瘩的鱼窝里连钓了三条大鱼。
大方连续地操作把疙瘩看得目瞪口呆，这回他彻底服气了大方。
“大方师傅，看来我还得跟你学习，”疙瘩说，一脸虔诚。
“想不想学？”大方问疙瘩。
“太想学了。”疙瘩又急得直搓手。
“那我好得考虑考虑啊！”大方说。
疙瘩低头不语。
大方是不会再教疙瘩钓鱼的技术了，他这种人太浅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