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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铭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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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7/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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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如山·润若水

新安江的水,是大地舒展的掌纹,千年抚过浙西褶皱,将淳安沁润成玉;天目山的脊,是苍穹垂落的脊梁,万古撑起一片青穹,把临安铸炼成钢。一脉碧水,一叠苍峦,在地理血脉中相连,在历史呼吸里交融。此非水土相邻,实乃湖与山——造化最古老的知音,在时光深渊中执手相望。水为墨,山作骨,是淳安、临安——共镌一个"安"字的永恒碑铭。

水,是淳安千岛湖的胎记,亦是流动的魂魄。新安江若碧色脐带,蜿蜒哺育徽风浙韵。徽派马头墙的端凝沉潜清波,与浙地飞檐的灵动暗合;徽语的绵长缠绕水声,吴语的清越追逐江风。此水,乃"海涵春育"的胸襟,静观文明嫁娶。新安画派破笔处,朱熹理学的星芒迸溅宣纸;睦剧烟火气里,"十八碗"的礼序沉入杯盏。这水孕的文化,至柔至韧,于无声处抽丝编锦,涵养温玉般的水之性灵。

山,是浙西临安的筋骨,更是矗立的神谕。天目巍巍,不惟地理坐标,实为精神祭坛。万年前刀耕火种的火星,在此引燃文明燧石;抗战烽烟里,周恩来的疾呼、《民族日报》的墨痕、浙大西迁的书囊,熔铸成青铜号角。李白踏歌处,苏轼策杖痕,"天目千重秀"的余响叩击岩壁;"不可居无竹"的风骨,渗入翠竹的每道叶脉。钱镠劈山引潮,钱弘俶捧土归鼎,此山淬炼的"吴越风骨":至刚至韧,是顶天的立柱,是抉择时刻的定海神针。

水脉山魂,刚柔相照。淳安的水含蕴临安山的雄浑,临安的山吞吐淳安水的灵秀,如阴阳双鱼在江南文脉的太极盘中流转,淬出两粒温润亘古的明珠,照彻苍邃,引航迷舟。

山水的精魄,终在人间灶膛涅槃,化作舌尖的通灵宝玉。

千岛湖有机鱼头,是水之至柔的味觉诗行。砂锅煨出的凝脂玉露,鲜得蚀骨销魂;剁椒泼染雪鱼,红白鏖战唇齿,辣如情焰焚身犹若甘饴。玉米粿饱吸日月精华,碳水的至乐直抵灵台。这水孕化的天赐甘霖,融着米羹的暖雾、辣酱的闪电、发糕的云絮,蒸腾出"烟火淳安"——是至柔之水对尘世的摩顶放踵。

临安的天目暖锅,乃山之刚毅的浑金璞玉。林野的慷慨经千秋灶火熬煮,滋味沉若古铜。昭明笋干老鸭煲藏匿文心,大明天子猪蹄封印轶史,天目石耳如玄玉,春笋似碧簪……山野菁华赴鼎盛会。灶火"咕嘟"声里,暖意灌注奇经八脉,情谊在香雾中结盟。此暖锅,是山民与自然的血契,是时光文火煅造的舍利。

一柔一刚,一味一境,穷尽湖山对生命的伏地大礼,乃大地与苍生歃血为盟的誓书。

当时代撕开新页,两"安"的画卷底色,仍是那抹刺破混沌的青翠。

淳安,乃"两山"理念的活体图腾。千岛湖万顷琉璃,非止风景,实为大地跳动的碧心:水润农桑,田畴飞练五线谱;水兴百工,绿色动能推转乾坤;水活旅脉,生态长卷接天铺展。下姜村的蝶变,若观音净瓶一滴,映现生态"金饭碗"的佛光。此湖以冰魄玉肌昭告:至柔之躯,可载须弥。

临安,以天目叠翠作答。廿一载前"科学发展观"的真言,已刻入山民基因与岩层年轮。从"伐薪"到"售景",白沙村的转身,是"千万工程"以山河为纸挥洒的狂草。天目与清凉峰联袂,世界生物圈保护区如翡翠王冠;青山湖畔,科技新城刺破苍翠,齿轮咬合声与光铭刻合奏未来序曲。此山以盘古之躯,既怀抱远古秘境,更托举探星之舟。

央视镜头捕摄的这两"安":一湖凝碧,一山叠苍,草木为符,流水谱律,共奏天人永续的洪荒大乐。此乃湖山在新时代的灵魂共振。

新安江的琼浆必醉饮临安山麓,天目山的云旌定垂照千岛湖的心。湖为山织就鲛绡霓裳,山为湖竖起昆仑玉屏。自太极初判,山水便将"我们"的命途,锻造成一部天地装订的孤本。湖是流转的宫商,承托柔韧;山是定格的钟鼎,铭刻刚毅。相看两不厌,天地证此心。

尘嚣涨落如蚍蜉,唯此湖山相依的天造棋局、刚柔并济的造化玄符、共赴青绿的山河盟约,在时光熔炉中愈炼愈纯。当两城文脉在未来产业的星河图中交缠迸射,这幅山水长卷终将蜕变为文明母本的羊皮金经。每一个朝圣者,都将听见协同共生的大地心搏,彻悟刚柔互济乃乾坤至律。

这便是洪荒的天启:

安如山——立刚骨以擎天柱

润若水——运柔波以载物舟

山水交契,刚柔化生,乃"安"之大道玄机,亦是众生归渡的彼岸舟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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