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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铭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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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
20251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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铭刻——致“12·13”国家公祭日

城墙在子夜崩陷。

一九三七年的风,

卷着六朝残絮,

堕入四十二日永夜。

三十万粒星光,

骤然沉入扬子江底——

凝作一块

不会流泪的琥珀。

我翻阅——

一部颤抖的日记:

程瑞芳的笔尖,

在金陵女大的暗室,

称量亡国的砝码。

我凝视——

一卷默片的拷问:

马吉牧师让胶片,

成为刺刀无法销毁的、

光的遗书。

我抚摸——

一面逐渐冷却的墙:

幸存者的姓名,

正以每年数位的速度,

退回史册。

他们是会行走的碑文。

当最后一位证人阖目,

谁,在未来的土壤里

埋下火镰?

如今,警报总在

十点零一分,

准时剖开同一片天空。

这是法定的失语时刻——

所有车轮停转,

所有江船噤声,

人类以垂首的弧度,

校准与历史之间的海拔。

纪念馆的黑色大理石上,

白菊与冰霜,

交换着相似的凛冽。

这每年的钟,

必须继续锋利。

它把“12·13”

锻造成一枚楔子,

钉入时间的年轮。

它说:

最深的悲怆,

反向焊接最坚硬的向往。

和平从来不是天赐的礼物,

是血渗进泥土后,

大地被迫长出的根系;

是以国之名——

对生命最低也是最高的承诺。

当鸣响再次胀满街道与耳膜,

我们在共振中辨认:

遗忘的悬崖边,

站着一座由记忆

一毫米一毫米垒起的峭壁。

而所有未曾阖上的眼睛,

正使最深的夜,

保持必要的能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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