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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香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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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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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年味

每到年末时,我便不由自主地怀念儿时家乡过年时的场景。

昔日的故乡是个贫瘠的小山村,物资相对匮乏,日子也过得单调,唯独那年味,却比现在浓烈得多。一到腊月,乡村的每一个角落,都似乎被一种无形的喜悦与期待充盈,春节的脚步日益逼近了。

乡村年味在杀年猪、炸爆米花、磨豆腐中酝酿与蔓延,在年夜饭里达到高潮。

每年开春之后,天气渐渐暖和,母亲便开始买猪仔回来养,就指望在过年时有一头膘肥体壮的年猪。从此,这场养猪的马拉松展开了 序幕。为了饲养这头猪,家里人很小心,一年到头不知投喂了多少猪草、米糠、剩饭菜,如今终于到了杀年猪的时候。杀猪的前几天,父亲就联系好了邻村的屠户。这天一大早,母亲特意煮了一锅新鲜猪食来到猪圈,看着猪叭叭吃食,母亲眼里噙着泪水,既有对新年的希冀,又有对猪的不舍。在乡下,杀猪是一村的大事,须亲房邻里好几个人共同协作才能完成。妇女们负责一大早起来烧几大锅开水,准备配菜;男人们配合屠户负责抓猪、烫毛、搭架、卸肉、翻洗猪肠子等等力气活。杀年猪时,猪哀嚎凄厉,场面血腥,但似乎并不令人害怕,大人小孩脸上都洋溢着欢乐。中午,是一顿杀猪菜大餐,左邻右舍帮手的人,围着热气腾腾的饭桌,鲜香美味的猪肉冲击着人们的味蕾。杀猪菜不单要招呼帮忙的人吃,而且还要给亲房邻里每家送去一碗,共享欢乐。之后的日子里,村里随处可见晾晒的腊肉、香肠,预示着年味的开始。

印象最深的,是炸爆米花(俗称炒米)。每到腊月,炸爆米花的师傅就背着一架老式的爆米花机和一个大麻袋行走在各个乡村间。炸爆米花往往在村里的上堂屋进行,这是孩子们最开心的事。这时,各家的妈妈准备好大米,嘱咐小孩去排队。这是一种老式的爆米花机,只要将大米装进机子的圆肚子,放两粒糖精,锁紧盒盖,平架在通红柴火或炭火上,不停地摇滚着机器。大概五分钟后,师傅看看了手摇柄上的压力表,说了一声:“好了”,将机子倒扣在附带长麻袋的圆筒上,用一根铁棍翘着机器的盖扣,对围观的孩子们说:“快捂住耳朵”,话音刚落,用脚在铁棍上用力一踩,“砰”,一声巨响,一整袋爆米花便脱肚冲进麻袋里。一股浓浓的热浪弥散开来,是热气腾腾的米花香,整座宽敞的堂屋里,每个人都贪婪地呼吸着。年味,随着那“砰”的一声喷薄而出了。

等到我们把爆米花提回家晾凉后,母亲便准备好炸花生碎和白糖,着手制作爆米花糖(又叫炒米糖)了。此时的乡村,弥漫着香甜的年味。

腊月二十八前后,是家家户户磨豆腐的日子。因为共用一磨,磨豆腐这样的事情,有时需要全村协调排队定好日子,大家轮流。轮到我家时,通常前一天晚饭后,母亲将量好两三升(这是我家的量器,一升大约一斤半)豆子浸泡在水里。第二天天刚亮,我和父亲就去磨豆浆,弟弟烧水,母亲忙着备好纱布、豆腐框、石膏、盆、桶等一些东西,总之全家人忙碌着、快乐着。等到豆浆变成豆花时,父母总是让我们给最亲的叔伯们送去一碗尝鲜。此时如有人路过家门,也不免热情地招呼着来一碗,因此整个村庄的上空弥漫的豆香味久久不散。至于父母协作让豆花成豆腐的过程,我是不关心的,那是大人们的事,小孩子就负责吃。

大年三十晚上年夜饭最是让人期待。那天我们姐弟二人都会在厨房里帮忙洗菜、烧火,或者就是站在灶台前等着煮熟的菜肴一一亮相,那香味钻进鼻腔,让人垂涎。母亲一通煮、炸、炖、蒸齐上阵后,一道道美味端上桌。等父亲带着弟弟去堂屋祭祀完祖先回来,一家人围坐在一起,举杯畅饮,彼此祝福,总结过去,展望未来,欢笑一堂。

吃完年夜饭,便是守岁了。那时候没有手机,但我家里有一台黑白电视。七八点钟后,村里人提着自家的零食:瓜子、花生、烫皮、炒米糖、番薯干等陆续而来,全村人围坐在一起,看着电视,吃着零食,聊着家长里短,其乐融融,此时的年味达到了高潮。

当然,除了这些,年前大扫除、贴春联、穿新衣、放鞭炮(捡哑炮)、拜年、耍鲤鱼龙……无处不显示出浓浓的年味。

如今,生活水平提高了,物质丰富,杀猪宰羊、穿新衣、吃零食等不再是过年的专属,但那些承载着儿时无数快乐的年味,想来依然让人久久回味。

儿时的年味记忆,如同一幅温馨而又生动的电影,每一帧都饱含着对生活的热爱与向往。那些简单而纯粹的快乐,如同一股清流,滋养着我的心灵,让我在快节奏的现代生活中,依然能够感受到那份来自心底的温暖与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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