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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映水笔名龙头山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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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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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游记

       我是第三次进京,前两次遗憾没有留下只言片语,更别说留下影像记录,相关记忆早已石沉大海;想必居住在首都的老北京人,又有多少人登上过天安门城楼,又有多少人把北京的景点全游遍?

夙愿不是梦,我的梦已圆。梦,是心灵的低语,是灵魂的独白,是思绪在暗夜织就的绮丽锦缎。当“梦的赠予”成为可能,我们不再是孤舟上独自瞭望星河的旅人,而是化作信使,将心中的光与热传递给他人,让一个个独立的梦境交织成照亮时代的璀璨星河。

张若虚在《春江花月夜》中轻吟“昨夜闲潭梦落花”,那是个体对生命流转的细腻感悟,是独属于自己的心灵震颤。这样的梦,恰似春日里独自绽放的花朵,有着私密而独特的芬芳。然而,当我们将这般充满个人色彩的梦境赠予他人时,它便不再局限于个人的情感天地。他人或许能从这“梦落花”的情境中,联想到时光易逝,从而更加珍惜当下;也可能从中汲取对自然之美的敏锐感知,开启一场属于自己的诗意探索。个体梦境的分享,如同在他人心中播下一颗种子,能生长出千姿百态的情感与思考。

有幸,这次我写下这篇长篇游记散文,记录一次完整的北京文化之旅,从黎明时分的升旗仪式开始,到夕阳下的长城壮景结束。文章将以时间为线索,空间为脉络,情感为纽带,串联起北京最具代表性的几处景点,展现古都的历史厚重与现代活力。通过细腻的观察、深刻的思考和情感的表达,触发我对中华文明的感悟。因吾文学功底浅薄,有不尽如人意之处,愿君赐教雅正!

天安门前看升旗,多年夙愿今实现!

中国有14亿多人口,不知有多少人曾脚踏实地站在天安门广场前,庄严肃穆地观看过升国旗。为了观看仅仅40几秒的升旗仪式,不知有多少人曾远涉千山万水来到首都北京,既花钱又受累,你说这是为了什么呢?那就是一种民族精神的传递,那就是一种爱国情怀的继承。

我的手机闹钟在凌晨两点骤然响起,如同唤醒沉睡的号令。整个北京城仿佛尚在酣梦深处。我披衣而出,踏上空旷的街道,出租车稀少得如同散落的孤星,零星滑过沉睡的大街小巷。我乘坐的大巴车轮碾过路面,发出空旷而清晰的回声,在寂静中格外响亮。我侧目望去,瞥见一辆辆大巴车,正朝向同一个方向——天安门广场。我们彼此虽不相识,但心底的愿望却如同这黎明前的黑暗般真实存在,大家默默相认,共同奔赴心照不宣的目的地——天安门。

临近广场,车流渐稠,人们下车徒步,人声也悄悄汇聚起来。安检口前,人群已排成了静默的长龙,在暗夜中蜿蜒,只闻脚步窸窣。队伍中的男女老少屏息凝神,耐心等候着。安检的灯光刺眼地照耀,扫描仪无声地划过身体,金属探测门在寂静中发出谨慎的嗡鸣,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行进。轮到我时,年轻的安保人员眼神明亮,动作利落而专业,他指尖的冰凉透过衣衫触碰到我的皮肤,我胸腔里却奔涌着更强烈的悸动。我藏在裤袋里的一个打火机被没收了,抬眼望去,人们脸上写满沉静,没有一丝焦躁,只有一种无声的庄重期待在传递着。

凌晨三时终于进入广场,我们加快脚步,想抢占更佳的观礼位置。旗杆基座周围,人早已围拢起来,层层叠叠,仿佛涟漪圈圈散开。摄影爱好者们纷纷支起三脚架,相机镜头如同无数只安静的眼睛,整齐地朝向一个焦点。穿着制服的安保人员身影如挺拔的青松,在人群中无声穿行,维持着秩序。我也在人群中寻找属于自己的立足之地,抬头仰望,暗夜中的旗杆笔直挺拔,高耸入云,直指那即将破晓的苍穹。四围的喧嚣声渐渐隐没,整个广场沉入一种寂静的等待之中。我微微仰头,深深吸了一口清冽的晨风,风中带着露水的微凉气息,心中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澄澈与庄重之情。

破晓时分,金水桥方向传来一阵整齐划一、如鼓点般清晰震撼的脚步声。这声音由远及近,踏破黎明前最后的沉寂,如同大地苏醒的心跳,沉稳而有力地敲击着每个人的心房。“来了!来了!”人群里响起一阵压低的惊呼。我踮起脚尖,凝神望去:九十六名护旗队员组成的方阵,如同从晨曦中熔铸而成的钢铁洪流,踏着不可撼动的节奏,正步而来。他们的身姿挺拔如松,动作刚劲划一,气势磅礴,仿佛挟裹着整个民族的力量与尊严,不可阻挡地穿过长安街,向着旗台庄严行进。

刹那间,广场上静得只剩下那雷霆般的足音在回荡。当方阵在旗杆基座前如磐石般站定,一声激越嘹亮的《升旗号角》猝然划破长空,穿透了晨曦的薄纱。号角声带着一种古老而新生的召唤力,唤醒沉睡的大地。紧接着,分队长行举刀礼,雪亮的指挥刀在熹微的晨光中倏然出鞘,寒光一闪,凌厉地刺破朦胧的雾气,刀尖直指苍天!那一声“向国旗——敬礼!”的口令,像惊雷般炸响在广场上空。

国歌的旋律随之磅礴奏响,瞬间点燃了每个人血液深处的火焰。旗手振臂一挥,那面巨大的五星红旗豁然展开,如同浸染着无数生命与热血的朝霞,在万众屏息的凝望中,沿着光洁的旗杆,开始庄严地向上攀升。那旗面舒展着,在晨风里猎猎作响,仿佛一个民族终于吐尽千年郁积的浩然正气。四十六秒,不多不少,精准得令人心颤。当最后一个音符在广场上空铿锵收束,那面鲜艳的旗帜,也恰在那一瞬,无比精准地抵达了旗杆的顶端!此刻,第一道饱满的金色晨曦,如同天启般穿透云层,正正地、辉煌地泼洒在迎风招展的国旗之上!

瞬间,人群里爆发出一片压抑已久的欢呼与赞叹。我视线模糊,抬手抹去眼眶里奔涌的热流。环顾四周,我看见身边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哥,浑浊的泪水正沿着深刻的皱纹蜿蜒而下,闪烁着晨曦的光芒;一个被父亲高高举起的小男孩,正努力挺直小小的胸膛,五指并拢,将稚嫩的右手高高举过头顶,行着一个无比专注、无比庄重的队礼;不远处,几位金发碧眼的外国游客,也肃然立正,眼神中充满敬畏,专注地仰望着那面在晨风中傲然飘扬的旗帜。这旗帜,浓缩了太多热泪与血汗,此刻终于以朝阳为冠冕,在首都的心脏之上宣告着尊严与希望。

仪式结束,人潮开始缓缓流动,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神圣仪式的洗礼。我随着人流,缓缓走近天安门城楼。阳光温柔地洒满了朱红的高墙与金色的琉璃瓦,整个城楼沐浴在圣洁的光芒之中。我停下脚步,久久凝视着城楼正中那幅巨大的毛主席画像。画像笔触沉稳,目光深邃,穿透历史尘埃,依然眺望着远方。巍峨的城楼,在朝阳下显露出令人屏息的宏伟气势,它曾经是帝制时代深不可测的皇权象征,厚重门扉隔绝了天下苍生。而如今,它却成为人民共和国敞开的胸怀,脚下金水桥那五座洁白的玉带桥,如同温润的手臂,不再通向森严的禁宫,而是连接着广场上每一个仰望她的普通人。

此时此刻,一种深沉的历史感如潮水般涌来。城楼无声矗立,仿佛一个巨大的历史坐标。我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个石破天惊的声音:“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今天成立了!”以及那句让亿万灵魂为之震颤的宣言:“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往昔只在书本上读到的文字,此刻在晨光中骤然获得了血肉的温度与重量。我们古老民族的身影,终于从匍匐的历史尘埃中挺立起来,这份“站起来”的尊严,是无数志士用青春与热血浇铸的基石。这一切仿佛在无声述说,民族脊梁从弯曲到挺直所历经的万般曲折。念及此,一种混合着自豪与悲怆的酸楚感,再次悄然弥漫上我的心头。

广场上的氛围在晨光里渐渐生动活泼起来。结伴的游客们兴致勃勃,以冉冉升起的国旗或巍峨的城楼为背景,相互拍照留念;巡逻的武警战士步伐坚定,身姿笔挺如松,在广场上构成移动的风景线。阳光冉冉升起,照亮每一张脸庞,温暖着每一寸土地。我抬起头,久久凝望那面依然在碧空下高高飘扬的五星红旗。它被朝霞浸染得如此鲜艳,仿佛汲取了太阳最纯粹的光华,在浩荡的长风中猎猎招展,展现出一种近乎永恒的、不可摧折的生命力。

此刻,我心底一片澄明宁静。我比这新生的共和国虚长一岁,七十六载人生路,白发早已如霜雪覆盖。我深知,属于我的岁月终将如露水般消逝于无形。然而眼前这面旗帜,这旗帜所象征的共和国,必将穿越漫长的时光,千秋万代,永远飘扬在这片古老而年轻土地的心脏之上——飘扬在首都北京的天空下,飘扬在亿万后继者仰望的目光里。它迎着每一个崭新的黎明,升起、飘扬,以永不疲倦的姿态,向着无垠的未来奔涌不息。

穿越六百年宫阙,聆听紫禁城回响。

去北京旅游,故宫是必不可少的打卡之地。

故宫,这座承载着六百年历史的皇家宫殿,以其独特的魅力吸引着无数游客。旺季时,故宫开放时间为8:30 - 17:00,门票需提前7天预约,好在对一些特殊人群,有一定的优惠政策,这一规定的实施,让游客能更有序地规划行程。

检票入园是必不可少的,现代管理措施与古建筑完美融合。先进的安检设备、便捷的电子票务系统,与古老的宫殿相得益彰。租用电子讲解器后,仿佛有了一位贴心的导游,它用生动的语言讲述着故宫的历史文化,让游客在参观过程中能更深入地了解每一处建筑、每一件文物的背后故事。

当你站在午门前,五凤楼的恢宏气势便会扑面而来。高大的城楼,朱红色的墙壁,金色的琉璃瓦,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东西北三面城台相连,形成“凹”字造型,宛如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故午门又称“五凤楼”。走进券门,深邃的门洞仿佛通向历史的深处,让人不禁联想到,曾经在这里发生的种种故事。虽然“推出午门斩首”是民间误传,午门实际上是皇帝颁发诏书、历书,举行“献俘礼”等庄重仪式的地方,但这种历史联想,依然为午门增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故宫的位置藏有玄机,中轴线的辉煌让人惊叹!当你步入故宫就会发现,整个故宫内没有种一棵树,地面用古砖铺就,纵横交错有15层,据说是为了排泄雨水、防盗防刺客。故宫内安放着很多铜铸大水缸,据说乾隆原本计划用黄金铸造,结果被和珅偷工减料,从中贪了很多黄金。

沿着中轴线前行,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前三殿。太和殿是故宫中等级最高、规模最大的建筑,是皇帝举行重大典礼的地方。中和殿则是皇帝在大典前休息和接受执事官员朝拜的场所,保和殿是皇帝举行殿试和宴请王公贵族的地方。从太和殿到中和殿再到保和殿,建筑规格逐渐递减,象征着皇权的逐步延伸和递减,体现了封建社会严格的等级制度。

丹陛石雕是前三殿的一大亮点,其雕刻精细,图案栩栩如生。太和殿丹陛上的石雕,以云龙为主题,龙身蜿蜒矫健,云雾缭绕其间,展现出皇家的威严与尊贵。殿内原状陈列更是令人震撼,太和殿内巨大的金龙宝座,上方的藻井装饰着精美的蟠龙,四周的金柱上雕刻着金龙,让人仿佛穿越时空,看到了当年皇帝临朝时的盛大场面。

后三宫是皇帝和皇后居住的地方。乾清宫是皇帝的寝宫和处理日常政务的场所,“正大光明”匾高悬于殿内,寓意着皇帝要公正无私地治理国家。交泰殿是皇后在重大节日接受朝贺的地方。坤宁宫在明清两代有着不同的用途,明代是皇后的寝宫,清代则改为祭神场所,同时也是皇帝大婚的洞房。在这里,能感受到宫廷生活的细节和皇家的礼仪规范。

御花园是故宫中的一颗璀璨明珠。摛藻堂曾是乾隆皇帝藏书的地方,里面收藏了大量的珍贵书籍。堆秀山由奇形怪状的山石堆叠而成,山间有亭台楼阁,曲径通幽。万春亭的藻井精美绝伦,图案色彩鲜艳,工艺精湛,展现了皇家园林的精致与寓意,处处体现着古人的智慧和匠心。

东西六宫的隐秘角落,藏着许多鲜为人知的故事,一百个导游,一千零一也讲不完。好在坊间流传很多野史,加上当今不少电视剧的杜撰,也让人津津乐道。

东西六宫是故宫中妃嫔们居住的地方。翊坤宫曾是慈禧太后居住过的宫殿,殿内的装饰和陈设还保留着一些慈禧时期的痕迹,从中可以看出她对奢华生活的追求。延禧宫的“水晶宫”遗址则是一个充满传奇色彩的地方。原本计划建造一座西洋式的宫殿,却因种种原因未能完工,只剩下一些残垣断壁,让人感叹历史的变迁。珍妃井则承载着一段悲惨的历史,珍妃在这里被慈禧太后下令投入井中,她的悲剧故事让人对封建宫廷的残酷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当我走出故宫时,夕阳的余晖洒在红墙金瓦上,整个故宫被笼罩在一片金色的光芒中。人群逐渐稀疏,此时的故宫显得格外宁静和庄严。一天的参观让人收获满满,心中充满了对故宫的敬畏和对历史的感慨,带着满足与不舍,告别这座承载着六百年历史的宫殿。

回到酒店,躺在床上,眼前不知不觉中,掠过历史人物的身影。

明朝末代皇帝大多昏庸无能。以崇祯帝为例,他虽有中兴之志,却无中兴之才。面对内忧外患的局面,他刚愎自用,频繁更换大臣,导致朝廷人心惶惶。同时,他未能有效解决土地兼并、农民起义等问题,最终李自成进京,让明朝走向灭亡。

清代慈禧太后的腐败更是加速了清朝的衰败。她为了个人享受,挪用军费修建颐和园,导致甲午战争时北洋水师军备不足。她还独揽大权,排斥异己,签订了一系列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使中国陷入了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深渊。

而毛主席一生不愿踏进故宫半步,并非有什么“秘密”,而是出于他对历史的深刻认识和对人民立场的坚守。故宫是封建皇权的象征,毛主席领导中国人民经过长期的奋斗,推翻了封建帝制,建立了人民当家作主的新中国。他更关注的是广大人民群众的生活和国家的建设发展,致力于让人民摆脱贫困和压迫。伟人把精力都放在了为人民谋幸福、为民族谋复兴的伟大事业上,认为相比于参观故宫,还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这体现了他作为人民领袖的伟大情怀和崇高使命。

紫禁城,这座古老的宫殿,见证了明清两代的兴衰荣辱,承载着丰富的历史文化。在漫步故宫的过程中,我们不仅能欣赏到精美的建筑和文物,更能感受到历史的沧桑变迁和文化的博大精深。同时,对历史人物的评价和对毛主席不进故宫原因的探讨,也让我们对历史有了更深刻的认识,更加珍惜现在的美好生活。

“以史为鉴知兴替,以史正人明得失,以史化风浊清扬。”这就是我们应该牢牢记取的启示。

长城雄姿贯长虹巨龙脊背话古今

京城的暑气尚未沸腾,熏风卷着柏油路上的热浪、被阵雨吞噬。我们一家三代人,终于向着八达岭古长城进发。不到长城非好汉,是因心底那点执拗的念头——想触摸长城更原始、更沉默的筋骨。巨龙横卧千年,修复过的鳞甲固然堂皇,却不及那被岁月啃噬过的残躯,更能泄露沧桑的真容。

万里长城有千百座名关险隘,而天下“九塞”之一的居庸关外镇—八达岭长城,其地位之险要,历史之悠久,建筑之宏伟,景色之壮观,名声之远大,堪称名关险隘之首。它是万里长城的杰出代表,是明代修建长城中最精华的地段。出了居庸关,就可认定你为到过北塞了,不算英雄也是好汉。

八达岭长城位于北京西北60公里处的延庆区境内,是峰峦叠嶂的军都山中的一个山口。明代《长安客话》中说:“……路从此分,四通八达,故名八达岭,是关山最高者。”八达岭成为重要的军事战略要地,可追溯到春秋战国时期。《史记》记载和近些年来文物工作者普查,都证明八达岭一带在战国时期筑有长城。而今仍可见残墙、墩台遗址,其走向与今天的明长城大体一致。

明朝弘治十七年(公元1504年)八达岭建关城。八达岭关城与两侧长城相连,并建有东、西城门两座,进而形成易守难攻的严密纵深防御系统,古称:“瓮城”。关城西城门门楣题有“北门锁钥”四个大字。“北门”指八达岭是居庸关的门户,也是京师的北大门;“锁钥”则是说八达岭关城坚固险要,是举足轻重的关键重镇,就像北京城和居庸关的一把大铁锁。 八达岭长城高踞“关沟”北端最高处,这里两峰夹峙,一道中开,居高临下,地势极为险要。古人有“居庸之险,不在关城,而在八达岭”之说。

清晨,大巴车厢里弥漫着一种假日特有的混合气息:防晒霜的微香、面包的甜腻、孩子们压不住的兴奋低语。车轮飞驰,窗外的高楼大厦迅速被甩向后方,视野逐渐被连绵的燕山山脉所取代。黛青色的山峦如同凝固的波涛,在薄雾中起伏。孙女熙雅的脸紧贴着车窗,鼻尖在玻璃上压成一个小小的圆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外面飞驰而过的田野和果园。忽然,小孙子熙诺一声清脆的童音盖过了车轮的节奏:“爷爷,人说长城是条龙,我们真的要爬上它的脊背吗?”车厢里响起一片笑声。笑容在旅客们期待的脸庞上跳跃,窗外绿意奔涌,仿佛大地正以丰沛的生命力,将我们引向那道蛰伏于群山之巅的古老脊梁。

抵达景区,热浪裹挟着山间草木的辛烈气息扑面而来。站在山脚仰望,古长城沿着陡峭的山脊蜿蜒而上,在六月骄阳的炙烤下,那些未经修饰的残垣断壁,如同巨兽嶙峋裸露的脊骨,沉默地刺向湛蓝得令人眩晕的天空。我脚下深谷如渊,头顶乱云飞渡。小雅紧紧牵住奶奶的手,小脸因兴奋和一丝畏高而涨红。“累不累?奶奶”语气里充满了温情孝敬。

当我踏上真正的长城砖石,脚下的触感,立刻传递出一种迥异于现代道路的粗粝与坚实。古长城的魅力,正肆无忌惮地展露于眼前:巨大的条石风化开裂,缝隙里倔强地钻出几丛碧草或小树;坍塌的垛口如同被巨兽啃噬过的残齿,豁口处裸露出内部夯土的筋骨;未经修复的烽火台,墙体斑驳陆离,布满雨水冲刷的深痕和岁月剥蚀的坑洼,箭窗深邃如眼,沉默地凝视着山下的来路。

小孙子熙诺挣脱他爸爸的手,走在最前面,他跑到一处半倾的垛墙边,踮起脚尖,小手好奇地去抠那些深深嵌入石缝的、早已锈蚀得面目全非的巨大铁钉。“爷爷,这是大龙的鳞片掉了吗?”他天真地问。我蹲下身,抚摸着那冰凉粗糙、承载着无数风霜雨雪的砖石:“不,孩子,这是龙身上最坚硬的骨头,是护着咱们的老祖先们,拿血汗和命,一块块垒上去的铠甲。”

我们驻足在一处坍塌尤为严重的隘口前。一块字迹模糊的石碑,在荒草中半隐半现——“闯王破关处”。此地罡风猎猎,仿佛仍回荡着三百多年前那个惊心动魄子夜的杀伐之声。我仿佛看到1644年那个料峭的春夜,李自成的大顺军如潮水般涌向这关隘,火把映红了半边天,喊杀声与兵刃的撞击声撕裂了山野的沉寂。坚固的长城,终究未能挡住一个王朝由内而外腐朽溃烂所招致的倾覆命运。

儿子指着脚下破碎的砖石和深陷的夯土坑洞,沉声对两个孩子说:“你们看,再坚固的墙,如果人心散了,守不住了,也会从里面被攻破。这石头上的裂痕,记着教训呢。”小雅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手紧紧攥着母亲的手指。小诺则弯腰捡起一块小小的碎石,紧紧握在掌心,仿佛要握住一段沉甸甸的历史。

人群像蚂蚁般在长城上,顶着愈发酷烈的骄阳,继续向上攀登。石阶陡峭,许多地方需要手脚并用,汗水早已浸透衣衫。每登上一座更高的城楼,视野便豁然洞开一次。回头望去,来路隐没于苍翠的密林。而向前展望,长城巨龙般的身影愈发清晰磅礴。它时而紧贴刀劈斧削般的绝壁,时而跃上高耸的山巅,时而又隐入深谷,继而在更远的山梁上昂然崛起。

巨大的条石在烈日下反射着刺眼的白光,蜿蜒无尽,磅礴的气势压得人喘不过气。烽火台矗立于每一个制高点,如同巨龙背脊上凸起的、沉默的骨节。此情此景,那句“不到长城非好汉”的豪言壮语,不再是空洞的口号,而是化作了脚下每一步沉重的丈量,化作了肺腑间滚烫的呼吸,化作了对渺小个体置身于时空洪流中那份复杂而强烈的震颤。

汗水顺着鬓角流进我嘴里,咸涩无比。扶着粗糙冰凉、布满岁月刻痕的垛墙,极目远眺,万山如涛,奔涌至天地尽头。长城就在这浩瀚的苍茫间,以它残缺却依旧不屈的姿态,伸展着、起伏着、沉默着。想象当年那些戍边的将士,在比今日更为严酷的朔风冰雪中,也曾在此瞭望。脚下的每一块砖石,都浸透了无名工匠的血汗与戍卒的乡愁。他们开山凿石的号子,抵御风雪的呼喝,是否也曾在这些石缝间凝结、回荡?此刻,烈日下的烽火台,轮廓在蒸腾的热浪中微微扭曲,竟仿佛有看不见的狼烟在无声地升腾。

我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地停下了脚步。想不到平日里年老体弱的夫人,竟把我远远地甩在后面。长城让人不可思议,太伟大了!这不仅仅是城墙,这是写在群山上的史诗!站在长城上,我能感觉到时间像风一样穿过垛口,带着无数人的呼喊和叹息。它让我明白,有些文明,像山一样,历经劫难,却总能找到延续下去的力量。停留间我们合影拍照,心中充满了敬畏。

这道横亘万里的雄关,在冷兵器时代,曾是农耕文明抵御游牧铁骑的生死屏障。烽燧相望,羽檄交驰,多少金戈铁马的呼啸,多少生离死别的悲鸣,都曾在这砖石间撞击、湮灭。它试图隔开两种文明,两种生存方式,却也在漫长的对峙与交流中,成为见证碰撞与融合的伟大丰碑。而今天,烽烟散尽,它卸下了沉重的军事使命,却升华为一个民族精神的图腾。它不再隔绝,而是连接着过去与现在,连接着山海的壮阔与文明的韧性,连接着每一个登临者,心中那份对“伟大”的朴素认知与血脉深处的共鸣。

这道横亘于天地之间的石脊,沉默地铭记着一切。它记得民夫肩头绳索的深痕,记得戍卒望乡泪水的咸涩。《孟姜女哭长城》,记得烽火燃起时那映红夜空的惊惶,也记得闯王马蹄踏碎关隘时腾起的烟尘。而今天,它同样承载着孩童奔跑时洒落的欢笑,异乡旅人笔下倾泻的惊叹,以及如我这般后来者,指尖抚过伤痕累累的砖石时,心头涌起的无限苍茫与微温的敬意。巨龙静卧,山海无言。只有风,永不停歇地穿过箭孔与垛口,发出悠长如叹息般的呜鸣,在古老砖石缝隙里流转、回响。

日影西斜,给群山和巨龙般的城垣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辉。我们终将离开,成为巨龙漫长记忆里又一行微小的足迹。但这以群山为基座、以砖石为文字的磅礴史诗,将与脚下这片古老土地同寿。石阶知道谁是过客,谁是归人;而长城,永远知道自己的方向——它蜿蜒的脊梁,始终指向华夏子孙血脉深处,那不可磨灭的来路与归途。

烈日下触摸天坛香火间踩踏天路

农历六月的北京,太阳像一枚烧红的铜镜,悬在天坛公园的万仞晴空上。

导游阿良举着旗,引领涌动的人潮往祈年殿走,脚下的汉白玉台基被晒得发烫,鞋底踩上去像贴着烙铁。——这方被无数帝王踩踏过的白玉古,此刻正被来自世界各地的脚印覆盖,汗水混着防晒霜的香味,在蒸腾的热气里。酿成一种奇特的异味,正四处漫溢……

从天坛东门进来时,游人像被风吹动的麦浪,一波接一波往前涌。穿红裙的姑娘举着自拍杆,镜头里框进祈年殿的金顶;戴草帽的撑伞的男女,手指在“圜丘”“皇穹宇”的字样上反复摩挲;还有推着婴儿车的年轻父母,孩子在车里哭,大人却只顾着抬头看树影里漏下的天光。我夹在中间,后背的衬衫早被汗水浸透,黏在身上像张湿透的图纸。

“爷爷你看!那房子是金子做的吗?”小孙子指着远处祈年殿的三重檐。阳光正照在鎏金的宝顶上,反射出的光芒刺得人睁不开眼,确实像顶着一团跳动的火焰。这时候才懂古人为什么把“金顶”称作“宝顶”,在这万里无云的烈日下,那点金色仿佛是从天上坠下来的星辰,牢牢钉在天幕上。

走到丹陛桥时,人群忽然慢了下来。这条连接圜丘、祈年殿、皇乾殿的南北通道,是当年皇帝祭天的“御道”,中间铺着巨大的青石板,两侧是汉白玉栏杆,栏杆上的云龙纹被几百年的风雨磨得光滑,却依然能看出龙鳞的弧度。现在,这条曾经只许皇帝一人行走的“天路”,被游人踩得锃亮。还有个非洲来的胖姑娘,穿着明黄色的连衣裙,张开双臂站在通道中央拍照,笑容比头顶的太阳还要灿烂。

圜丘坛的人最多,简直像赶庙会。这座三层的圆形石台,每一层都围满了人,大家踮着脚往中心挤,只为摸一摸那块被称作“天心石”的圆石。传说站在石上说话,声音会变得格外洪亮,像是能被天上的神灵听见。——那些石板以天心石为中心,一圈圈向外辐射,每圈的块数都是九或九的倍数,九是阳数之极,也是天文数字。

当我站在这圆形的石台上,望着四周空荡荡的天际,心里竟生出一种莫名的敬畏。远处的祈年殿像一枚精巧的玉琮,嵌在绿茸茸的柏树林里;更远处的城市高楼,被热浪蒸得有些模糊。这坛是天的刻度,殿是人的念想,而我们这些涌进来的人,或许都是来寻找某种连接的——连接天地,也连接自己。

在回音壁下躲阴凉时,导游阿良指着皇穹宇外围的圆形围墙说:“这墙看着普通,其实是古人的声学杰作。两个人分别站在墙的两端,对着墙说话,再远都能听见,就像打电话一样。”话音刚落,就有几个外来游客凑过去试验,一个站在东头说“北京、我爱你!”,另一个在西头果然听见了,兴奋地拍手点头。阿良笑着说:“这可不是魔法,是咱们老祖宗的几何学。墙是正圆形,弧度精准,声音沿着墙面反射,自然就能传远了。”

这让我想起天坛的成因。明永乐十八年,朱棣迁都北京,仿照南京的大祀殿,在城南建起这组祭天建筑群。古人相信“天人感应”,皇帝是“天子”,每年冬至要到圜丘祭天,正月上辛日要到祈年殿祈谷,孟夏要到方泽坛(地坛)祭地。天坛就是皇帝与天对话的场所,每一块砖、每一片瓦,都藏着对天的敬畏与解读。

最让人惊叹的是祈年殿。这座建在三层汉白玉台基上的大殿,没有用一个铁钉,全靠木榫结构咬合,却稳稳地站了几百年。殿顶是圆形的,象征天;台基是方形的,象征地;殿内的二十四根柱子,代表二十四节气;中间的四根“龙井柱”,象征四季;周围的十二根“金柱”,代表十二月;最外层的十二根“檐柱”,代表十二时辰。站在殿内抬头看,藻井层层上收,像一朵倒悬的莲花,顶端的“龙衔宝珠”正对天心,仿佛是天地交汇的点。阳光从雕花的窗棂里照进来,在青砖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那些光斑随着太阳移动,像在无声地计算着时间的流逝。

古人的天文智慧,还藏在圜丘的石板里。整个圜丘,就像一个用数字垒起来的天空模型,每一步都踩着天的节律。就连公园里的树,都藏着讲究。天坛的柏树林有三万多株,大多是明清时期栽种的,其中最老的“九龙柏”,已经活了八百多年。这些柏树四季常青,象征着“天”的永恒;而它们的排列,也暗合着天干地支的方位。站在祈年殿的台基上往下看,柏树林像一片墨绿色的波浪,从殿宇脚下一直铺到围墙边,把这片祭天圣地裹在中央,隔绝了外面的红尘喧嚣。

如今的天坛,早已不是皇家禁地。围墙拆了一部分,露出里面的松柏;祭坛上的栏杆加了保护罩,却挡不住游人好奇的目光;就连当年皇帝更衣的“具服台”,现在也成了游客歇脚的地方。可那些藏在砖石里的密码,依然在默默诉说着古人的宇宙观——天是圆的,地是方的;天是阳,地是阴;天有四时,地有四方;人站在中间,是沟通天地的桥梁。

香火与脚步:为什么我们会涌向这里?——天坛曾是权力的象征,如今却成了全民共享的文化符号。就像那座圜丘,当年只有皇帝能站在天心石上祭天,现在谁都能上去踩一踩,感受一下“与天对话”的滋味。这种从“禁地”到“公园”的转变,本身就带着一种魔力。

天坛不仅是一座古建筑,更是一个东方文明的密码箱——那些圆形的坛、方形的基、数字的排列、声学的奇迹,都藏着中国人对宇宙的独特理解。就像埃菲尔铁塔象征着工业革命,金字塔代表着古埃及的神秘,天坛则成了中国传统文化的“形象代言人”。在这里,文化的隔阂被热浪蒸发,只剩下人类共通的好奇与敬畏。

在日晷下的时间褶皱里,古人祭天,最讲究“顺时而动”。冬至这天,太阳到达南回归线,白昼最短,古人认为这是“阴极之至,阳气始生”,皇帝要到圜丘祭天,祈求阴阳调和;正月上辛日,万物复苏,要到祈年殿祈祷五谷丰登;孟夏时节,农作物开始生长,要祭祀地神,祈求风调雨顺。这些仪式,其实是古人对自然规律的观察与顺应,是农耕文明里最朴素的生存智慧。

如今,这些仪式早已消失,可天坛的建筑,依然在默默诉说着时间的故事。站在这些建筑面前,你会觉得时间变得很慢,慢到可以触摸到几百年前的阳光——那些照在朱棣身上的光线,此刻正落在我们脸上;那些被康熙、乾隆踩过的台阶,此刻正承托着我们的脚步。

走出天坛西门时,太阳已经西斜,把影子拉得很长。回头望,祈年殿的金顶在夕阳里变成了暖红色,像一颗被点燃的星辰。这一天,我们挤在人潮里,踩过发烫的汉白玉,听过回音壁的回声,数过圜丘的石板,也看过不同肤色的笑容。汗水湿透了衣裳,却洗亮了眼睛——看清了那些藏在砖石里的天文密码,也读懂了那些写在光影里的文化传承。

比起江南园林的精巧,故宫的威严,天坛多了些“神性”。在这里,你会明白中国人为什么说“天人合一”——不是征服自然,而是与自然和谐共生;不是妄自尊大,而是深知在天地面前,人不过是一粒尘埃。人再强大,也离不开日月星辰的照耀,离不开四季轮回的馈赠。

走出天坛公园时,暮色已经漫了上来。天边的最后一抹霞光,像祈年殿金顶的倒影,慢慢淡下去。我摸了摸额头,那里还留着阳光的温度,像一个来自古老时光的吻。这一天的天坛之游,像是一场穿越时空的对话,我们带着满身汗水与疲惫,却也带着满心的敬畏与通透……

原来,天离我们这么近,近到就在一砖一瓦里,就在一草一木里,就在每一个抬头仰望的瞬间里。

废墟上的圆明园逸致畅游颐和园

怀揣着对历史的敬畏与憧憬,我踏入了北京这座承载着厚重历史的古都,奔赴了圆明园与颐和园参观。这两座园林,一座是铭刻着民族伤痛的遗址,庄严肃穆;一座是尽显皇家气派与闲情逸致的园林,满是风光旖旎。它们静静伫立,等待着人们去揭开岁月尘封的故事。

当我站在圆明园的南门,那熙熙攘攘的人群和炽热的阳光交织,笼罩在这片土地上。买票入园的队伍如蜿蜒的长龙,来自五湖四海的游客们,怀揣着不同的目的,却都被这座曾经的“万园之园”深深吸引。孩子们在队伍里蹦蹦跳跳,大人们则一边擦拭着额头的汗水,一边伸长脖子,张望着园内的景致。而我,心早已听到了废墟上的历史回响。

圆明园始建于康熙四十六年,历经六代帝王,耗时150余年精心打造,集当时古今中外造园艺术之大成,既有北方皇家园林的雄浑大气,又融合了江南私家园林的婉约精致,更有西方园林的独特风格。漫步园内,随处可见的是茂盛的草木,它们肆意生长,似乎想要掩盖那段惨痛的历史。然而,当我来到此地,那映入眼帘的断壁残垣,如同一把把利刃,瞬间划破了内心的平静。

巨大的石柱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有的从中断裂,有的表面布满了弹痕,曾经精美的雕刻在岁月和战火的侵蚀下,变得模糊不清。这些石柱,像是历史的证人,默默地诉说着1860年英法联军的暴行。那场大火,燃烧了三天三夜,将这座艺术的殿堂化为灰烬,无数珍宝被掠夺,无数精美建筑被摧毁。不仅如此,1900年八国联军入侵,圆明园再次遭到洗劫,残存的建筑也被彻底毁坏。曾经的辉煌烟消云散,只留下这片废墟,供后人凭吊。

我缓缓地走在遗址间,脚下的每一块砖石似乎都在向我传达着悲愤与无奈。周围的游客们也都收起了嬉笑,脸上满是凝重与愤慨。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一边抚摸着石柱,一边轻声叹息:“这都是我们民族的伤痛啊,不能忘,也不敢忘。”他的话语,如同一记重锤,敲在我的心上。是啊,这不仅仅是一座园林的毁灭,更是一段民族屈辱历史的见证。

在圆明园,人们听不到笑声,看不见笑容,唯有导游的解释词卡在咽喉,让人泪奔。在园中,新盖了二座(准备盖四座)“蒙古包”,内设空调供游客歇脚,观看影视教育宣传片。让人回忆那段复杂而又沉重的历史,让人深陷其中,难以自拔。圆明园的废墟,虽然满目疮痍,但它却时刻提醒着我们,要铭记历史,奋发图强。只有国家强大了,才能避免重蹈覆辙,才能守护好我们的文化瑰宝。

从圆明园出来,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这座曾经辉煌无比的园林,如今只剩下残垣断壁,它是清政府腐败无能的牺牲品。在那个闭关锁国、国力衰微的时代,西方列强凭借着坚船利炮,肆意践踏我们的土地,掠夺我们的财富。而如今,我们的国家日益强大,在国际舞台上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这翻天覆地的变化,让我深刻地感受到,只有国家富强,民族才能振兴,人民才能幸福。

离开圆明园后,我带着些许沉重的心情,前往颐和园游览。当我踏入颐和园的那一刻,眼前的景象与圆明园截然不同。这里绿树成荫,湖水碧波荡漾,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充满了闲情逸致。

颐和园的前身是清漪园,始建于清乾隆十五年 ,是一座以万寿山、昆明湖为主体的大型天然山水园。乾隆帝为了给母亲祝寿,耗时15年精心打造了这座园林。它不仅融合了江南水乡的灵秀之气,更展现了皇家园林的大气磅礴。

走进颐和园,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有名的长廊。绿漆的柱子,红漆的栏杆,一眼望不到头。这条长廊长达728米,分成273间,每一间的横槛上都绘有五彩的画,人物、花草、风景,栩栩如生,几千幅画竟没有两幅是相同的。漫步长廊,微风从昆明湖上徐徐吹来,四季的芬芳在这里交织,让人神清气爽。

沿着长廊前行,便来到了万寿山脚下。抬头仰望,一座八角宝塔形的三层建筑耸立在半山腰上,黄色的琉璃瓦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那便是佛香阁。佛香阁是颐和园的标志性建筑,高36米,八面三层四重檐,由八根通顶铁梨木大柱支撑,气势恢宏。站在佛香阁前向下俯瞰,颐和园的景色大半尽收眼底。葱郁的树丛中,掩映着黄的、绿的琉璃瓦屋顶和朱红的宫墙,宛如一幅绚丽的画卷。

坐上游船,昆明湖宛如一面巨大的镜子,碧绿如玉。画舫在湖面上缓缓划过,几乎不留一丝痕迹。湖水波光粼粼,与远处的山峦、绿树相互映衬,美不胜收。向东远眺,隐隐约约可以望见几座古老的城楼和城里的白塔,它们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更显古朴典雅。

昆明湖是颐和园的核心水域,其名称源于清代乾隆皇帝扩建清漪园时的命名。该湖原为天然洼地,历史上曾被称为瓮山泊、大泊湖、西湖等。1750年,乾隆皇帝仿照汉武帝在长安开凿昆明池操演水战的故事,将其命名为昆明湖,并沿用至今。‌‌‌‌

昆明湖的面积与规模,占全园总面积的四分之三。‌‌‌面积‌:约3000亩(200余公顷),是北京西北郊重要的水体景观。‌‌属海河流域北运河支流通惠河水系,历史上曾作为京城水利工程的重要组成部分。‌‌昆明湖不仅是一处自然景观,更承载了深厚的文化内涵:乾隆以“昆明”命名,暗喻清朝对西南边疆的治理,体现“万方来朝”的盛世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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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方亭即廓如亭,为全国现存最大的亭式建筑。其名称源自“廓然大公,豁达开朗”的意境,廓如亭位于颐和园新建宫门以南的东堤上,在十七孔桥东端。十七孔桥横卧在昆明湖上,桥长150米,有17个桥洞,桥栏杆上有上百根石柱,柱子上雕刻的小狮子姿态各异,每一只都活灵活现,仿佛在诉说着这座园林的故事。

十七孔桥建筑形态舒展稳重,气势雄浑,与十七孔桥及南湖岛在空间上互相映衬,搭配得天衣无缝。清漪园时期,南湖岛上建有三层的望蟾楼阁,望蟾楼阁与东堤上的廓如亭、水面上的十七孔桥共同构成了高楼、长桥、巨亭,起伏有序,颇为壮观的巨型风景画面。

颐和园内的铜牛,是由乾隆二十年(1755年)铸造的青铜器,其历史可追溯至大禹治水的传说时期。‌即每治水成功一处便铸铁牛沉入水底以镇水患。乾隆时期为扩大昆明湖蓄水量,兴修水利时,借用了这一传统,铸造了这尊镀金铜牛置于湖畔。 ‌铜牛背刻乾隆亲题《金牛铭》,融合了镇水与祈福的双重意义,既延续了古代治水文化,又寄托了安定生活的愿望。 ‌

在颐和园中漫步,我仿佛穿越时空,回到了那个帝王将相的时代。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承载着厚重的历史文化底蕴。乾隆帝曾在这里吟诗作画,慈禧太后曾在这里颐养天年,无数的宫廷故事在这里上演。如今,这座园林已成为人们休闲娱乐的好去处,它向世人展示着中国古代园林艺术的高超技艺和独特魅力。

岁月沉淀的回响,其实我游览颐和园,是按照反方向进行的。此时,我不禁想起了苏轼的诗句:“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虽然这里是颐和园,但昆明湖的美景却丝毫不逊色于杭州西湖。它们同样拥有着迷人的自然风光和深厚的文化内涵,让人陶醉其中,流连忘返。遗憾的是,谁也不能把它带回家。

一天的两园游览结束了,圆明园的庄严肃穆与颐和园的闲情逸致,如同两个截然不同的乐章,在我的心中交织回荡。圆明园的废墟让我深刻地认识到历史的残酷与沉重,清政府的腐败和落后,让我们的国家和民族遭受了前所未有的苦难。而颐和园的美景,则让我领略到了中国古代园林艺术的魅力,它是中华民族智慧的结晶,是历史留给我们的宝贵财富。

这两座园林,一座是历史的警钟,一座是艺术的瑰宝。它们见证了中国的过去,也激励着我们的未来。我带着满满的感慨与收获,离开了这两座园林,但它们所承载的历史与文化,将永远留在我的心中。

一汪水影什刹海京城浮沉诗画里

六月二十五日的晨光,像被揉碎的金箔,轻飘飘落在什刹海的水波上。

我牵着小孙女软软的手,身后跟着内人、儿子儿媳,还有蹦蹦跳跳的小孙子,一行人踩着青石板路走进这片老北京的水泽。彼时正是仲夏,胡同里的槐树枝繁叶茂,蝉鸣一声叠着一声,混着远处游船划过水面的橹声,倒有几分“蝉噪林逾静”的意境——只是这“静”里,裹着数不清的人声鼎沸。

人潮里的水影天光,什刹海的热闹,是从脚刚踏进银锭桥就开始的。这座始建于明代的石拱桥,不过丈余宽,此刻却像被潮水漫过的沙滩,挤满了举着相机的游人。“爷爷你看!那湖里有好多鸭子!”小孙女指着水面上晃晃悠悠的小船,手捂住嘴笑。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前海的水面上,乌篷船、画舫、脚踏船挤挤挨挨,船头挂着的红灯笼在风里摇晃,倒映在水里成了一团团跳动的火球。

沿着前海北沿往前走,岸边的垂柳把枝条垂到水面,像无数双温柔的手轻抚着碧波。树下摆着一溜儿小摊,卖老北京冰棍的大娘正掀开保温箱,白气“腾”地冒出来,裹着甜丝丝的奶香。内人买了七根,递给小孙子时,他急着咬了一大口,冰得直缩脖子,逗得大家笑起来。我拿着冰棍,对着湖边的灰墙黛瓦拍照,说这墙缝里都透着老味道。

其实这“老味道”里,早就掺了新气息。酒吧街的玻璃窗擦得锃亮,里面的年轻人端着咖啡谈笑;卖文创的店里,兔儿爷玩偶穿着汉服,旁边摆着印着什刹海地图的帆布袋;就连摇橹的船工,嘴里哼的也不全是老调子,偶尔会冒出两句流行歌的旋律。可奇怪的是,这些新东西混在灰瓦青砖里,并不显得突兀,倒像老树上抽出的新枝,透着股生生不息的劲儿。

我们购票坐上了一艘机动船,460元没得还价,儿媳妇没上船,说她更喜欢沿着湖边走走看看。一家人挤在船上慢慢沿着湖边往前开,小孙子孙女轮流掌舵。船底擦过水面,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小孙女趴在船边,伸手去够水里的柳叶,岸边的荷花,被内人拉住:“小心掉下去!”

船行至湖心,风里飘来一阵歌声,是岸边茶馆里传来的京剧唱腔。我忽然想起,这什刹海的水,怕是听了几百年的戏文了。要说这海子的来历,二、三海相连,得追溯到辽代。那时候这里叫“白莲潭”,是一片天然的沼泽湿地,芦苇丛生,水鸟成群。金代海陵王迁都燕京,在这里开挖漕运,白莲潭成了漕船停靠的码头,慢慢有了人烟。

到了元代,郭守敬主持修建通惠河,引昌平的白浮泉水入大都,白莲潭被圈进都城,改名“积水潭”,成了京杭大运河的终点。那时候的积水潭,比现在大得多,前海、后海、西海(积水潭)连在一起,岸边商铺林立,南来北往的商船挤满水面,“舳舻蔽水”说的就是这儿的盛况。马可·波罗在游记里写,他站在岸边,看见上千艘船停靠,船上的货物堆积如山,惊叹这是“世界上最繁华的码头之一”。

朱元璋定都南京,大都成了北平,通惠河渐渐淤塞,积水潭的漕运功能没了,却成了皇家的游玩地。那时候的前海叫“什刹海”,后海叫“后海”,西海还叫“积水潭”,“三海”的格局慢慢定了下来。为什么叫“什刹”?说法有二:一是因为周围有十座寺庙(“什”即“十”);二是说“什刹”是梵语“刹多罗”的简称,意为“佛土”,因湖边寺庙多而得名。不管哪种说法,都透着这汪水与佛缘的牵绊。

清代的什刹海,成了八旗子弟的后花园。他们在岸边建王府、盖宅院,像恭王府、醇亲王府都离这儿不远。那时候的后海,每到夏天就停满了“画舫”,达官贵人在船上宴饮赋诗,丝竹之声能传到半夜。曹雪芹家就住在附近的右翼宗学,据说他写《红楼梦》时,常来湖边散步,书里的“沁芳闸”,说不定就有银锭桥的影子。

民国时期,什刹海褪去了皇家气,成了老百姓的乐园。拉洋车的会在湖边歇脚,学生们在柳荫下读书,还有艺人在岸边说书唱曲。冰心在《寄小读者》里写过,她住在燕京大学时,常和朋友来后海划船,“水是绿的,岸是青的,天是蓝的,多么像一幅画啊”。

如今的什刹海,把这些朝代的影子都藏在了水里。你站在银锭桥上,往南看是中南海的红墙,往北看是后海的灰瓦,往西看能望见西山的轮廓——老北京人说的“银锭观山”,就是这景致。只是现在空气里的尘埃多了,要赶上好天气才能看清山影,倒不如水里的倒影真切,把蓝天白云、古桥老树都揉在一起,成了一幅流动的画。

要说文人与什刹海的缘分,诗画里的海子记忆,怕是能编一本厚厚的书。

元代的文人爱写积水潭的繁华。明代的李东阳住在前海北岸,他写过一首《什刹海》:“十里藕花红不断,晚风吹过步粮桥。”步粮桥就是现在的银锭桥,那时候桥边种满了荷花,风吹过,花香能飘出十里地。

清代的文人更痴恋这片水。乾隆皇帝也爱来,写过不少诗,倒不如民间的竹枝词有趣,像“柳塘莲浦路迢迢,小憩浑然溽暑消。十里藕花红未了,晚风吹过步粮桥”,和李东阳的诗遥相呼应,可见几百年过去,荷花依旧开得热闹。

近代的老舍,更是把什刹海写进了骨子里。《骆驼祥子》里,祥子拉着车经过银锭桥,“水边上的几棵垂柳,叶子挂着层灰土,在枝上打着卷,枝条一动也懒得动的”,寥寥几笔就写出了乱世里的萧条。

坐在船上,望着岸边的柳树,我忽然明白为什么文人都爱这海子。它不像西湖,有苏堤白堤那样刻意的景致;也不像我老家余干的琵琶湖,四周是田埂,透着乡土气。什刹海的妙处,在于它就在城中间,一边连着皇城根的威严,一边接着胡同里的烟火,

游完船,我们沿着烟袋斜街往回走。这条胡同因形状像烟袋而得名,路面是凹凸不平的青石板,两旁的店铺挂着幌子,有卖鼻烟壶的,有卖内画壶的,还有一家老茶馆,门口摆着两张方桌,几位老人在那儿喝茶下棋。胡同深处的故事,三天三夜也讲不完。

走到广化寺门口,我们停住了脚步。这寺庙始建于元代,红墙黄瓦,透着庄严。门口的石碑上刻着“敕建广化寺”,据说乾隆皇帝曾来这儿礼佛。寺里的僧人正在扫地,落叶被扫成一小堆,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在地上,光斑晃悠悠的。小孙女指着门口的石狮子,问为什么狮子嘴里有个球,我正想解释,旁边一位遛鸟的大爷搭话了:“那是镇宅的,这海子边的老宅子,谁家门口没对石狮子啊?”

大爷说,他住鸦儿胡同,从小在什刹海边上长大。“那时候的海子可比现在干净,夏天人们光着膀子在水里游泳,摸鱼摸虾,冬天就滑冰车,冰场大得能跑马。”他指着后海北沿的一栋灰楼说,“那地方以前是宋庆龄故居,她常坐在窗边看湖,有时候还会给我们这些孩子糖吃。”

往南走不远,就是恭王府的后墙。这园子是和珅的老宅,后来给了恭亲王奕䜣,里面的“福字碑”据说能祛灾避祸。只是现在恭王府成了景点,要门票才能进,我们隔着墙往里看,只能看见几棵探出墙头的海棠树。儿子说,曹雪芹写《红楼梦》时,说不定常来这儿溜达,园子里的假山流水,说不定就成了大观园的蓝本。

内人说:“这地方是不错,就是人太多了。”我点点头,心里却在想,这什刹海的热闹,不就是它的本色吗?从元代的漕运码头,到清代的王府园林,再到如今的百姓乐园,它从来就不是供人静静观赏的摆设,而是活在烟火里的水泽。

什刹海,像是一幅写意画。水是泼墨的底色,胡同是错落的线条,人是流动的色彩,不用刻意雕琢,却自有韵味。它虽没有西湖的名气,也没有琵琶湖的亲切,可它就坐在北京的心脏里,看过帝王将相的兴衰,听过贩夫走卒的悲欢,把几百年的故事都泡在水里,泡出了一汪有味道的乡愁。

我笑了笑,牵着内人的手,慢慢往地铁站走。走过齐白石的故居,胡同里的斜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和什刹海的水影、树影混在一起,成了这个仲夏里,一道最寻常也最难忘的风景。

尾声:

火车窗外的北京渐行渐远……城市天际线的变化,这几天的所见所闻 ,让我对“首都”二字有了更新的理解:政治中心与文化符号的双重身份,传统与现代的和谐共存,让世人对她有了更深的崇敬。

我这是第三次进京,每次时隔十年。第一次我登上过天安门城楼,瞻仰过伟人毛泽东主席遗容,让我心潮澎湃,永世难忘;第二次我走过长安街,在北大博士园宾馆跳过舞,在故宫博物院见过慈禧的画像,穿越时空的行走,让我无从谈起。

该次,我想到清华大学溜达,因其门太窄我无法挤进去,仅在清华东南门前留了个影;托儿子儿媳的孝敬,此次我终于在首都吃了次“全聚德”天价北京烤鸭;我路过冷静的刘老根大舞台,我看过280元一张门票、上过春晚的杂技团演出,去了一趟如今被人遗忘的鸟巢与水立方游玩;我听说北京四合院的房地价,贵的要30万—50万一平方米;我还看到老北京的挂钩电车,新北京的地铁在高架桥上跑……

我不想也无法把此行的视觉、听觉、触觉、味觉等感官的描写,统统卷进又长又臭的女人缚脚布里。我想这篇游记散文,能通过我真实的体验和细腻的观察,展现北京作为历史名城与现代首都的多重魅力。将我在北京旅游这几天的日记、手机拍摄的照片,作为记忆线索,唤醒当时的感官体验和情感反应。

我只想,让文字随着回忆自然流淌,将我对历史认知的扩展、审美体验的丰富、民族自豪感的增强,让它充满活力,带回家慢慢品味……

2025.7.11日于江西南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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