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天空出现了鱼肚白,整片天区只有金星还在闪耀。檐角已经落下零星的叽喳声,一个褐色的小脑袋探出了它的居所,这是一个小麻雀,它黑豆般的眼睛里反射出一丝金光,它瘦小的翅膀立刻拨动起凛冽的空气,就像一条冰水里游泳的鱼。
它的族群没有宽阔的羽翅,生来只能与瓦片为邻,每日在路旁和仓库的沟壑里寻找赖以为生的口粮。它也常常遥望自己不可到达了天空,那里有威武的鹰隼穿梭其间,巨大的羽翼和流星般的动作让它艳羡不已。但转过头看了看自己瘦小的躯体,低头又去寻找维持自己生命的残渣去了。
候鸟在这个季节已经南迁,只有它们在这里坚守四季轮回,它们世世代代在这里生存,但却不是这片土地和天空的主人。渺小的身躯让它存不住多少热量,凛冽的寒风来袭时它会找一个人们不注意的角落修整,偶尔会有其他的生命前来窥探它用碎布条和小树枝编织出柔软且温馨的小家,但来者多数是不善的,它的几个孩子就曾经命丧猫口,街上的顽童也会把它辛辛苦苦建造的家毁坏一空。它无法抱怨,因为它的声音也像身体一样微小,这样的生命即使逝去也没有人会在意。
正午的太阳给冰封的大地带来了一丝温度,它今天的运气很好,上午填饱了它并不算大的胃袋,此时正站在电线杆上歌唱。它到底在歌唱什么?叽叽喳喳的声音并没有笼子里的金丝雀婉转,更像是顽童手里的玻璃弹珠摩擦发出的声音。只有它自己知道,它此刻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鸟,它为它今天上午的小幸运而欢呼,自己又活了半天真的是太厉害了。它用自己的灰色小喙打理自己并不鲜艳的羽毛,他并不羡慕窗台里五颜六色精致的小鸟,因为它可以用自己不宽阔的翅膀丈量每座阳台的温度,笼子里的小家伙也只能目送这位不算遥远的邻居离开。
它始终保持审慎的态度对待陌生的行人,它经常站在树枝上歪起自己的小脑袋观察忙忙碌碌的人们,他们每个人颜色都不同,不像自己的族群几乎都长一样。他们的两条腿也经常像自己的翅膀一样难以停歇,他们会在哪里捉虫子和捡粮食那?他们庞大的身躯一定需要很多营养,它只见过入秋以后有一部分人钻进会动的铁盒子里,铁盒子一动就成片的把成片的玉米地割走了。然后会有长一些的铁箱子拉走满满的收获,每到这时候总会漏一些粮食在往来的路上,它就可以趁着没有铁箱子过来时大餐一顿。这也是它最轻松的时候。以后天气就渐凉了起来,直到整片大地被白色覆盖,自己每天能出来的时间也变短了。
每天最暖和的时间马上就过去了,它要回到自己的小巢里了,此刻它又略过房子的瓦片,夕阳给它渺小的身影镀上了一层金色的轮廓,这一刻它的影子仿佛也成为了天上雄鹰。
2025年3月6日
写于佳木斯市汤原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