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力描写一场春雨
直到有一天,我坐下来,尽心描写一场雨。
走在路上,风开始刮,叶开始掉,身上衣服剐蹭空气的声音盖过了行人的呼喊,头发拽着我往前。狂风迷眼,我看不见路。
这时候,天的存在感很强,不亮,不暗,但既不是刚刚好的亮度,又不是刚刚好的暗度。——不好描述,但说刚刚好,也算合适。
现在是春天,冬天的叶仍未掉完,风来要它们的命。脆壳叮铃着摩擦粗糙沥青路面,可怜的叶,既不没有冬的沉重,也没有春的生机,作为去年的残党,残喘到今年。
风来锁叶的命,也来锁我的命。昨日的温度足可褪去衣物,今日的春天闯进冬风的军队。我是滞后的,这条街上的人都是,明显措不及防,只裹紧衣服,动作加快。
雨没有要下的意思,但一切都在告诉人们,雨要下,你们赶紧躲起来。我们珍惜雨的怜悯,远离雨的降临。可,从始至终只有风在干巴巴地吹,根本没有雨。
这场所谓的雨的终极使命,不过是冬风接残叶回家。枯叶孤悬在枝头,可倚靠的也只有树枝,天空高危,一旦落了地,就有了着落。
我坐下来,外面淅淅沥沥地下雨,不冷,是春雨。
如果可以,送自己一朵花,因为这段时间不好过。雨什么时候都会下,不是春天的叫春雨,冬天的就叫冬雨,雨里落下的不仅只有水、时间还有杂质和感觉。
我坐在这里,已经三个小时四十五分钟。雨早在两个小时十七分钟开始下,雨下得太久,又很小,不知道是雾还是雨,看不清楚。春天戏弄生命,昨天的花刚开,今天的一阵风雨将其全部吹落。我坐在今日的雨里,描写过去的雨,为花悼亡,也为自己悼亡,我还未曾目睹花的盛颜。
这个春天时常下雨,做事不便,不好外出,难免束手束脚。叶也好,花也好,在一场雨中找到归宿。风既能索命,也能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