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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笑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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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1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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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岛旅记

坐在车上,天已经暗了,左右前后是一些山,偶尔掠过几排树,飞过一两队鸟。这条路上,行驶着的只有我坐的这辆,车轮压过地面的声音在耳边不断放大。想法跟着路颠簸,眼睛跟着灯起伏,逼仄的空间里余下的氧气不多,使人微微燥热,要脱衣服。黑暗中只有车上按键亮闪,天边的云最后挣扎着红,安静而遥远。宁谧的氛围催人酣睡,同行的人坐在旁边侧身睡着,咂么嘴喃喃呓语。

我们从日照前往青岛,坐在大巴上,到即墨的酒店,车上的人属于同一个旅行团,无人与我认识,我是一个人。十一二点钟,拉开窗帘,坐进浴缸,落地窗前众多大厦中零星亮着灯。现在,播放蓝调音乐,精神得以略微放松,热水漫过肩膀压迫心脏,脸上似乎吹着忧郁的风。音乐悠扬,水也温暖,大厦的灯光均匀呼吸。爬出浴缸时,眼睛几乎睁不开,灌一口凉水,打开床头灯,暖黄色光如醒过的白葡萄酒,浓厚又使人沉醉。陷进枕被,柔软得睡不着觉,一切都太安静了。

次日四五点,我和太阳一起醒来,天亮了一半,但气温已经开始高,站在窗前发呆是孤独者的特权,路上没有车和人,大厦的玻璃略微燥热反射阳光。今天必定繁忙,还好,时间站在我这边。

第一次看海,听到导游说,青岛的海一般是黄色,今天运气好,蓝的荡漾。清早不太热,我们也有时间漫步。我看过长江和大湖,与海相同,一眼望不到头,这样联想,未免出戏,但醉人的蓝告诉我,这就是海,咸的海,不同于任何江河湖泊的海。长江和湖泊即使再看不到头,彼岸也可能是同一个城市,说着一样的语言,穿着一样的衣服,但青岛的海不同,我站在堤岸这头望,也许与我对视的是另一个大陆另一个国家的人。我们站在海的两头伫立,隔着一整个太平洋。

这里的鸟、草、礁石和空气都不同于家乡的细语呢喃。潮水不留情,拍在石上,再从细细小小的空隙中淌出,粗粝、热情才是它们的文明。凝视是孤独者的福音,凭此见得海里分明藏着月亮,皎皎的光把海面照得透彻,海水翻飞,光蹦出来变成小球肆意地弹,落到人眼里化作粼粼的光斑。

下午去到石老人海水浴场。光脚踩着的沙,任何湖沙、江沙都不可比拟,细腻得像昨晚的枕被,忍不住想陷进去、躺下去。我支一个小马扎,把脚伸进海里,混合着沙的触感,像是深情的亲吻。不敢到更远处,看着带游泳圈和冲浪板的游人随着浪漂摆,笑声喊声弥漫整个海面。我低头看手机,伴随身边的欢闹声,如不注意脚下的海水,更像到了森林,只不过郁郁葱葱的树变幻成海水。

这辆大巴里的人,来自天南海北,几天的共处,让我们诞生出不一样的默契。我们走在德式的青岛老城区里,上下错落的洋楼分布着深绿树木的道路,婉转神秘;我们矜持地聊自己的生活,然后突然把话题岔到一块很漂亮的砖,谈着砖的颜色和材料;感叹踩着小路上一定有很多故事,然后笑眯眯地瞎说八道;叫住同伴指着某个店的牌匾,说店的名字很好听或很奇葩。这么想着,同伴们欢呼把我目光吸引过去。他们在沙滩上奔跑,飞跳进水里,伸胳膊游泳,但浪把他们推得站起来,他们又继续往前跳,像一只只攀浪的飞鱼。旁边有人戳我胳膊,是认识的大哥,要看我买的大海螺。我们凑着脑袋,研究怎么把海螺吹响。

最后一天,我们回了日照的海,上天不会永远眷顾,黄海重回黄色。刚下车时,逢上下雨,雨飘飘,海和天界限变得模糊、交融。此时的海更像是一颗浑浊的泪,此时站在海边,遥望远方,海水逐渐包围我,每时每刻不停流动的玻璃拍在脚边变成碎刺。雨滴在衣服上,聚成一团,抱着从衣服里流下。人处在宏大的氛围里总不免迷失自我,雨的冷寂快将我占领,在深邃里抬不起头时,同伴喊我回去,雨下大了。

坐在车上,戴上耳机听音乐,摇晃着沉眠。海不错,景也好看,一个人可以,一群人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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