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记忆的长河中,有一座老屋,它宛如一颗历经岁月打磨的明珠,散发着温暖而又独特的光芒,承载着我童年的欢笑与泪水,也见证了家族的兴衰与变迁。
那座老屋坐落在一个宁静的小村落里,周围是一片片绿油油的稻田和错落有致的菜园。从远处望去,它就像一位和蔼可亲的老人,静静地伫立在那里,守望着这片土地。
老屋是用竹编板和木梁及木板建成的,屋前是用木板卯接成的墙面,屋后面是用小竹子编板围着的,为了不让编板透风,便涂上一层泥,屋顶覆盖着一片片灰色的瓦片。岁月的侵蚀让编爬满了青苔,瓦片也变得坑坑洼洼,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它的古朴与厚重。推开那扇陈旧的木门,“吱呀”一声,仿佛是老屋在轻声诉说着过去的故事。
走进老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宽敞的堂屋。堂屋的后面放着一个大衣柜。小时候,阿妈把我们的新被子和新衣服都放在这个柜子里,一开柜子就能问到新的气息。堂屋的左侧是客厅,客厅离地铺了一层木板,主要为了防潮,客厅的前半部放着一张阿爹自己做的、涂着黢黑桐油的饭桌。小时候我走路还不稳,就扶正桌子转圈圈。每到过年过节,一家人都会围着这张桌子坐,吃着阿妈做的美味佳肴,欢声笑语回荡在整个客厅。客厅的后半部分有一个边长一米多、四四方方的火坑,每到寒冬腊月,一家人就会围着火坑坐,烤着熊熊燃烧的烈火,嗑嗑瓜子、聊聊家常,丝毫没有感受到外面风雪的寒冷。火坑旁有一把摇摇椅,我最喜欢坐在摇摇椅上,因为摇着摇着就进入了梦乡。客厅的后面是阿爹阿妈的卧室,阿爹用木板做了一个墙,和客厅相隔,卧室里面放着一张木床,听说是阿爷做的,我就是在这张床上出生的。我出生那时恰逢熄灯,那时候还没有白日电,阿爹在房间点起煤油灯,煤油灯闪着微弱的光芒,迎接我的降生。此时外面风雨交加,闪着惊雷,村头的表嫂套着薄膜袋急匆匆地跑到我家,身上的雨水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对我阿爹说“阿舅,计划生育的人到村头了,你们家超生,我得把表弟抱走躲一下,别被他们发现了”,也不知道她怎么知道我今晚出生的消息,就连夜把我抱到山洞里躲了起来,那时候阿妈还没来得及看我第一面就被抱走了。风雨交加的晚上,刚出生的我就被抱到了山洞里,也不知道阿妈有多担心,那一晚不知道阿妈是怎么度过的,也许很难、很难吧。直至现在,只要看到我看到那张床,就不由想起阿妈的艰辛。
堂屋右边的前面是灶台,灶台上放着四口锅,三口大的和一口小的,人少的时候就用小锅做饭,人多了则用大锅,其他的锅用来炒菜,每当早上或傍晚上,阿妈就会在灶台边做饭,我负责生火,此时炊烟纷纷从各家的烟囱里袅袅升起,弥漫在整个村子的上空,那是家的味道,是温暖的象征。每次炒菜散发的香味我都是第一个闻到,目不转睛地望着锅里,抿抿小嘴,此时阿妈就会借着尝尝咸淡的名义,用锅铲铲出一小铲的菜给我先吃,那味道真是美极了。灶台的后面有一个用巨石凿成的水缸,可以装十多桶水,听说是阿爹用凿子凿了半个月才完成的。水缸后面是过道,过道的后面就是我的卧室了,一张木架床、一个黑色小蚊帐,蚊帐是阿妈缝的,我最喜欢的就是蚊帐前面的花边,那是阿妈用织布机一缕一缕织成的荷花,叶和花朵相互映衬。
从灶台旁的过道穿过去,进入小门后就是偏房,偏方里有猪圈、牛圈和鸡舍。牛圈里住着一个黄色大家伙,浑身腱子肉,它就是大黄牛,全寨子打架数它最厉害,一放出门就哞哞哞叫着,像是角痒了,想找人打一架。猪圈里的猪也是非常肥硕,有两三百斤,每到过年杀年猪时,得需七八个大汉才能请得出,人们都好奇阿妈是怎么喂它们的,咋喂得这么肥、这么大。
老屋傍边是一片小竹林,每到下雪的时候,阿爹都会去竹林里砍竹子给我做滑雪板,若是下了大雪,晚上我还会和哥哥打着手电筒到竹林里抓鸟,白天这是撒谷子套鸟。
然而,随着时间的变迁,阿爹阿妈走了,哥哥也背井离乡出去打工了,老屋也渐渐变得冷清起来,不再有往日的热闹与欢笑。墙壁上的泥土开始脱落,屋顶的瓦片也出现了裂缝,院子里的杂草肆意生长,大门也被一把锈迹斑斑的锁牢牢地锁住,一切都变了。
如今,每次回到老屋,我都会坐在客厅的那把摇摇椅上,感受着那份踏实,感受着老屋熟悉的气息,摇着摇着,竟也进入了梦乡,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一切的美好都回来了……
老屋虽然已经不再像从前那样生机勃勃,但它在我心中的地位却从未改变。它是我心灵的港湾,是我情感的寄托,是我永远无法割舍的牵挂。
老屋,你就像一本厚重的书,每一页都写满了故事;你就像一首悠扬的歌,每一个音符都跳动着情感;你就像一幅美丽的画,每一笔都描绘着生活的色彩。无论岁月如何流转,无论我走到哪里,你都将永远珍藏在我心中,成为我生命中最珍贵的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