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的我,挺爱瞎捣腾的。看到课本上,法拉第、爱迪生这样的科学家、发明家捣腾出发电机、电灯泡,不由得也跃跃欲试,梦想着有一天自己也能捣腾出这样的东西。
每年过年的时候,家里都会买上两根蜡烛,来供财神爷,大年三十、大年初一和正月十五会点上一整夜。蜡烛的火焰朝上冒着,蜡烛慢慢烧化,蜡油一滴滴滴下来,流到供桌上,慢慢凝固下来。看了一遍又一遍,凝固的蜡油板结成一大块,跟蜡烛烧化的那一部分似乎差不多。难道烧了一整夜,蜡油就一点都没有烧掉吗?
想着这个问题,翻翻小学《自然》课本。有个欧洲的科学家对树木的生长也很好奇。树木小小的种子埋在土壤里,一天天长成了参天大树。这棵大树应该从土壤中吸收了不少养分吧?到底吸收了多少呢?谁也不知道。这个科学家就干脆做了个实验试试吧。他把土壤放在一个四周封闭的容器里面,土壤经过提前称重。,接着种上种子,浇上水,种子一天天长大,长成了大树。长大后,把大树根部的土壤清理一下,经过再次称重,前后一对比,发现只少了一点点分量。这跟大树的分量相距甚远。原来,这棵大树只从土壤中吸收一点点成分。那长这么粗,这么壮,吸收的其他成分呢?只能是周围看不见摸不着的空气了。看不见摸不着的空气中能有啥呢?有的东西可多了。有氧气,有水蒸气,还有氮气和二氧化碳。水蒸气到了高空,高处不胜寒,相互挤在一起取暖,就凝结成了小水滴,远远看去,不就是云朵么?对大树来说,最重要的自然就是二氧化碳,木柴点火,能烧个灰飞烟灭,只剩下少量的灰烬,其他的成分自然都烧成二氧化碳,释放在空气中。既然木柴能烧成看不见摸不着的二氧化碳,那空气中的二氧化碳为什么就不能反过来吸收到木柴中?
同样的道理,蜡烛怎么就不能烧得一干二净?蜡烛烧干净后,还会剩下什么呢?我无比好奇。
前头的邻居广涛也整天无所事事。到了周末的时候,我就拉着他到我家,跟他一起做起了蜡烛燃烧实验。没有燃烧的容器怎么办?就把老大爹的自行车车铃铛盖拧下来,把凝固在桌子上的蜡油揭下来,再点着蜡烛,让蜡油都滴到铃铛盖里面,装得满满的。铃铛盖装着满满的蜡油,放在凹凸不平的堂屋地上,插上一根火柴杆,点着后,我们这两个小孩鼓着腮帮子,使劲地呼呼呼朝它吹起,让它烧得快一点。吹呀吹呀,吹得腮帮子疼疼的。慢慢地,慢慢地,蜡油下去了一点,看起来蜡油还是能烧掉的么,并不是我一开始观察的那样,一点都不会损失。看着蜡油慢慢地下去,我们俩很好奇,不知道最后会剩下什么?于是,我们鼓着腮帮子,继续吹起。呼呼呼,呼呼呼。最后烧得只剩下底子了,黑黢黢的,还冒着微微的火苗。广涛想上去,拿过来看看究竟有啥。可是铃铛盖烧了老半天,太烫了,根本没法拿,一不小心就给打翻了。打翻了的铃铛盖死死地扣在地上,只见他小心翼翼地上去一揭,“嘭”得一声,铃铛盖炸飞了,飞得高高的。飞起的铃铛盖“当”地一声又落在了地上。我们吓得浑身一个激灵,小心脏砰砰直跳。回过神来一想,太刺激,太有意思了。结结实实的玉米粒不也是这么放在密闭的铁锅里“嘭”得一声炸成了香脆可口的爆米花了吗?炸弹不也是这样在小小的密闭空间里面,火药经过不完全燃烧,大量的热量和大量的气体无处释放,只能向四周炸开吗?我们俩倒是把蜡烛燃烧实验玩成了爆炸实验。蜡烛最后剩下的是什么成分?我们俩到现在也不知道。不过经过这个实验,怎么造炸弹,我们倒是多多少少明白一点了。
原来在家做做实验会有这么大的意外收获。
后来,初三的时候学了化学。化学老师辛鹤鸣上课的时候,一边讲着“话说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分解反应和化合反应,一边拿着瓶瓶罐罐,在讲台上做起了实验。无比坚硬的小石子放在烧杯里倒上盐酸,咕咕嘟嘟冒起了气泡,没多大会儿功夫就消失地无影无踪了。就这样没了?我大睁着双眼,好奇地盯着烧杯看啊看,看啊看。还有水这种随处可见平淡无奇的小玩意,化学式居然写作H2O,结构式写作H—O—H,个头大大的氧原子O像个妈妈一样,伸着两只手,一手牵着一个小娃娃,小娃娃就是那小小的氢原子H。氧原子妈妈平时把氢原子小娃娃抓得紧紧的,甩都甩不掉。用化学的语言来说,就是化学键很稳定。
怎么让氧原子妈妈松开手,放开氢原子,让它们自由自在地去玩呢?辛老师有个好办法。只见他拿着一节电池,正负极接上电线,正负极电线放在水中。裸露在水中的电线周围呼噜噜就冒起了小小的气泡。原来,氧原子妈妈的那双手怕电,一触电就缩回来了。氧原子妈妈的手一缩回来,氢原子就跑了,一个氢原子和另外一个氢原子手拉着手,呼啦一下就飞上了天空。被丢在一边的氧原子妈妈们双手紧抱着,相拥而泣,也跟着飞上天空,去寻找这些淘气的小娃娃了。手拉手的氢原子小娃娃就构成了H2,分子式是H-H。双手紧抱的氧原子妈妈就是O2,结构式写作O=O。就这样,由一个氧原子妈妈和两个氢原子小娃娃组成的小家庭被拆解开了,分别又组合成了H-H这对氢原子小伙伴,也就是氢气,和O=O这对氧原子姐妹,也就是氧气。
这个实验挺简单的,在家里也能做。盐酸我家里没有,高锰酸钾我家里没有,水我家里总是有的。家里还有手电筒和收音机,里面都装着电池,拆下来,接上两根铜丝,不就可以试着做了吗?周末回到家,就开始捣弄起来。电池接上铜丝后,铜丝放在水里,还真的跟学校课堂上看到的一样,水中呼噜噜地冒起了小小的气泡。眼睛看着它,看了老半天。看着看着,一条铜线渐渐变成了绿色,水就这样染上了淡淡的绿色。这种绿色在我们的化学课堂上倒是没有看到过。这绿色是啥呢?水中除了水,还有刚刚电解出来的氢气和氧气,当然还有空气中的二氧化碳溶解在水中。二氧化碳、氧气、水和铜是不是在电解过程中发生了另外一个反应,生成了铜绿,也就是Cu2(OH)2CO3?
我想长大后,要是有机会,就好好来解答这个问题。我的心中还有不少这样的那样的科学问题。所以,我高中的时候就选了理科,期望未来有一天进入大学,好好来探索这样的问题。可惜,后来高考撞车,进入了英语专业,与自己喜欢的理工科无缘了。我只好把这种探索的劲头转移到语言文学上面了。
不知道将来有没有时间,有没有机会,在家再捣弄捣弄,做做这样的实验呢?
现在回想起来,在家捣弄过的那些实验都挺有意思的。科学的世界就是这么地神奇,这么地有趣,绝对不是枯燥的文字。
2025年7月1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