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光（外一章）||散文诗

文/李志华

说远，恰在眉睫；说近，又无踪迹。

新绿藏进哪片晨露？嫩芽眠在哪个叶枕？

残雪偎着墙角的旧梦，枯叶裹着大地的鼾声。芽儿，你隐在时光的哪道指缝里？

细雨蘸着鹅黄，在天地写意。春阳弯腰，轻叩冻土的窗棂。

看那新绿何等恣肆——

一掌劈开残冬的枷锁，为山峦裁出青雾的薄纱；展臂揽尽三月的软风，给荒原别上星子的碎影。

枯草卸下经冬的沧桑，转瞬间，酒窝里漾开春的光晕。

我凝望这遍野的生机，恍见大地在吐纳——绵延的绿是起伏的胸膛，斑驳的花是心跳的韵脚。

寰宇正在苏醒。每寸泥土都在舒展，每缕清风都在抽芽。

春天不是来了，是大地深处蜷缩的胚胎，终于，触到了光。

●柳笛

春风滑下柳梢，用嫩黄捻出一管湿润的乡音。

笛孔溢出的浪，惊起草尖露珠簌簌，落进泥土荡漾的耳蜗。

你攥住温软的笛管，目光穿过浅翠：“它藏着永不褪色的童年么？”

不。亲爱的，莫问消逝的歌谣。我吹响的，是此刻——

你听，每声清亮都浸透三月烟雨，在返青的麦浪间，寻找自己的影子。

笛声歇时，四野骤然空灵。

那些散落的音符，顶起碎钻般的辰光，化作蒲公英，飘向青瓷一样悠远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