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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庆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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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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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极之光

“什么,手机丢了?”

“你厉害,手机都丢到北极村了!还有什么不能丢的?”两位闺蜜嘲笑我。

“不能丢人!”我一本正经地说。

“哈哈哈……”她俩也笑了。

我可能有点丢三落四,一路上,小东小西的不断的丢,先是丢了小刀,后来丢了唐卡福包,而唐卡是红华亲手做的,临出发前,红华废寝忘食夜以继日地赶制这些“护身符”,我们一行五人一人一个,用蜀锦做布面,用精心配制的香料填充其中,精致小巧,寓意平安喜乐,香气袭人。

那天刚到沈阳,入住沈阳后,红华打开她的百宝箱,拿出她亲手设计缝制的睡衣、手提包、各种小动物造型的香包、唐卡福包一一送给我们,我们立即把小企鹅香包系在手提包上,把唐卡福包佩戴在脖子上。心灵手巧又兰心蕙质的红华赠给我们很多“全球限量版”的手工艺品。照相时,这精致的香包、唐卡就成了显眼包,我们异常珍惜。可是我的那个在沈阳小河沿早市吃早点时跑掉了,我趟着泥水路打着伞,往回找了几里地也没找到,我心疼地不得了,晚上红华又拿出她压箱底的宝贝苹果香包送给我,我感动不已,系在背包上时时看看,时时系紧,系成一串死结,总算保住了。

可是我的手机怎么弄丢了。

难道是我在北极村用它拍照太多,它太疲惫了吗?

第一次踏上北国的这片神奇土地,在祖国的最北端,一切都是那么美丽那么神秘。在中俄界河黑龙江北极村段的江心,定位自己在中国版图的金鸡之冠上自豪地发朋友圈;在“我找到北了”石碑前欢喜地照相,我找到北了,从此不再迷惘;在“龙江第一弯”疯狂地拍摄黑龙江弯成的欧米伽形状,它像一个巨大的问号,叩问着历史的天空,如果不是《中俄瑷珲条约》,这条美丽的黑龙江不应该是我国的内河吗;在“神州北极”石碑前留影,身在最北方,心向党中央;在最北邮局前打卡……这里又太多的美景,太多的神奇,太多的感动,我怕记不住,就先用手机拍摄下来,定格在镜头里,好在以后写文章时翻开记忆的相册。难道把手机 的精力耗尽了?抑或是这里的美景也让它流连忘返?所以就躲进某个迷人的风景处了?

我努力回忆,应该是丢在刚刚走出的北极村景区入口处的原始森林了。

那里是樟子松的天下,棵棵都高大挺拔苍翠,仔细看,基本上都有标识树龄的身份证,有一百多年的,有三百多年的。大树中间的小树是落叶松,树干较细,树叶墨绿。徜徉在着弥漫着松脂香的幽深的森林里,呼吸畅快,口齿生香,眉毛欢快得都直立起来了。耳边松风阵阵,走起路来脚趾头都飞扬起来,如腾云驾雾。我们跑着跳着抱抱这棵树,闻闻那棵树,新鲜得像刚出生的婴儿睁大眼睛看这个精彩的世界。

有时停下来和长得俊秀的松树合影,看哪一片树冠稠密,遮天蔽日了,我们就对着天空拍美丽的树冠。有时捡拾松果,剥开看有没有松子,若幸运地遇见松鼠,就拿松子喂它,大兴安岭的松鼠可不怕人,它看见你手里有食物就立直身子,竖起前爪够,可爱极了。掉落的松针纤细的像绣花针,顺着一个方向触摸它,有软软的丝滑感,有淡淡的松脂香,你不逆着它,它也不会扎你的手。不知不觉,太阳西斜,夕阳的余晖给茂密的森林镀了一道金边。阳光在落满松针的林间撒下了斑驳的金币,我们沉醉不知归路。

“对,可能就丢在松树林了。”春华红华她俩也说。

于是,我们决定原路返回找手机,凭着记忆,我们找到从森林出来时有小木屋的出口,沿着弯弯曲曲的林海小路找,遇到森林里的岔路口,不知往哪里走,只好凭借松树的长相,松林的疏密判断刚才走过的方向。可是绕来绕去,找了半天,又回到了原点——有小木屋的出口,这时太阳已经下山了。我们的脸上耳朵上都被蚊子亲密接触过,鼓起的大包,像天女散花,又红又肿而且痒的难受,我忧心如焚,她们俩也束手无策。红华说兴许落在酒店了,于是我们有折回酒店找,哪有手机的踪影。

太阳很快躲进地平线了,重返森林找几乎不可能,何况在这北极边陲的原始森林里,万一有熊出没怎么?她俩说要不咱去刚才的景交车上找找,刚才那个司机拉了我们去车站吃饭了,说不定能遇见。这是最后一线希望了,我们沿着森林边的路走,看到景交车就拦下来,碰巧是刚才乘车的司机,我们说明情况,他说刚好还没上人,上来找吧,我心中又涌起无限希望,把座位找遍,还是不见踪影。我失望至极,司机小哥也帮忙出主意,说如果记得手机型号,可以让你家属打你电话定位,手机是儿子买的,他肯定有购买记录,一定可以查到型号,我又燃起希望。我闺蜜赶快给我儿子打电话,可是无人接听。

我想报警求助,可是这么点小事警察会管吗?闺蜜说肯定不会管,我无计可施,又不想就此放弃,最后,抱着试一试的心情,拨打了110。

“电话来了,你接!”红华把手机递给我。

“对对,我是,我们在北极村大门口附近的原始森林边。”

“那你们呆在原地别动。”

“好的,谢谢!”

大约过了十分钟,我看到一辆警车朝这边疾驰而来,他们开着车窗好像在找人,我赶快跑过去,说我是报案人。

他们热情的请我们上车,沿着我们之前可能走过的路线找,车子开得很慢,我们往路边瞅,同时我闺蜜不停地拨打着我的手机。

每到一棵我刚刚去过的大松树或者岔路口,他们都停下来,下车帮我找。可是我们走过的森林外的路上都没有。我问两个帅气的警察同志,你们不是可以用GPRS定位系统找手机吗?两个警察帅哥笑了,憨厚中带着歉意:我们派出所没这项技术,只有刑事案件公安局才用定位系统。

我们也笑了,为我的无知和愚妄。

我们沿着之前走过的路找了好长时间都找不到当初进入森林的是哪一条路,岔路口那么多,想找到原路难上加难。后来我们想起曾经路过一个军营,警察帅哥说这里没有军营。

几经周折,路过一个院子,院子里有一个士兵雕像。

“就是这儿!这里不是军营吗?”我问。

“这不是军营,是最北哨所。每年春晚,当零点钟声敲响时,电视里出现全体官兵向全国人民拜年的镜头就是这里。”高个警察说。

这里?我顿生亲切。在祖国的最北极,人民子弟兵日夜坚守,保家卫国,守护和平。人民警察不也一样吗?我对他们的敬意油然而生,他们常年坚守在祖国的最北端,在这种苦寒地维护治安,为百姓排忧解难,他们一样伟大!

于是我们下车,进入森林,沿着林海小路慢慢寻找。刚走不远,其中一个瘦高个又俊秀的警察(这个瘦高个警察我们事后给他取名叫美人松)说:我听到铃声了。

“在哪儿,我怎么没听到?”

“就在前面。”

我们继续走,又走了十多米,终于听到那熟悉的铃声了。

我几个箭步冲过去,果然发现我的手机,离开我已经几个小时,它没有被狼叼走,没有被路人捡去,它竟然面朝黄土背朝天地躺在路中间,安安稳稳地闭目养神呢。我捡起手机,捧在胸口。激动得热泪盈眶:“谢谢,谢谢你们!您的听觉真灵敏!”

“警察同志,谢谢你们!”春华红华也一起说。

“不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语言朴实无华,却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诠释着他们的责任和担当,每一句话都体现了他们为人民服务的精神。

“要不,我们请你们吃个饭吧?都这么晚了又麻烦你们加班。”我恳切地邀请他们。

“真不用,军民一家亲嘛!况且我们一天不知接多少丢手机的案子呢。”比较高大英俊的警察(事后我们给他取名樟子松)说。

“你们真好!我老公也是公安系统的,咱们是一家人。”红华又说。

“那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为你们解忧是我们的义务。”平易近人,如话家常。

“好吧,请您告诉我你们的尊姓大名,她是我们市里的大作家,到时候报道一下你们的事迹。”春华指着我调侃道。

“是啊是啊,我正好想写一篇关于人民警察为人民的文章,苦于没有素材才没写。”我赶紧说,这时候也不谦虚了,竟然默认作家的称号而不脸红。

“这是我们的分内之事,也是我们的青春底色。不值得报道。”樟子松说,俊朗的脸庞竟然泛起一点红晕。

“那好吧,做好事不留名的警察同志,你们的单位是北极村派出所吗?”我问。

“北极村边境派出所”,他们一起说。

在回程的车上,我们聊起了他们的工作。

“最忙的是冬天”,樟子松说,“零下五十多度,经常有游客低估了严寒。”他指着窗外的一片雪松,“去年冬天,我们就在那里救了一个南方来的摄影师,他为了拍极光,在外面待得太久,差点冻僵。”

但当我问他们苦不苦,他们都笑了:“苦是苦,但值得。这里是祖国的最北端,我们守在这里,就是守着国门,守着每一个来寻梦的人。”

警察同志把我们送回酒店才开车离开。

一股暖意在我心中荡漾,北极边境派出所可爱的警察同志就是旅行途中温暖的光,是百姓危急时的救星,无助时的定海神针,他们守护着每一个来寻北人的梦,是北极村时时都会出现的极光。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我们来北极村寻找北,寻找极光,其实,极光一直都在——它在每个寻梦者的眼睛里,在每个守梦人的坚守中,在这片土地的记忆里,永远闪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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