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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劲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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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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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湖

家的门前有一条河,河流的终点是一片湖。每到深秋时节,那沿岸的芦苇随风飘舞,常有草鱼隐藏其中。白鹭的长喙在湖间轻点,惊起一圈波纹,嘴里咬着慌张的鱼儿,振翅向芦苇丛中飞去,消失不见。

湖的岸边种了一列柳树,叶子虽已枯黄败落,枝条却不时在风的指引下在湖中洗涤。我倚靠着柳树钓鱼,手中的鱼竿上下起伏,水面有些泡沫翻起,但始终没有鱼儿咬钩。我没有去理会鱼是否咬钩,只是任由傍晚的凉风吹着我,柳条做了一回理发师,胡乱打理我的头发。

湖的一角有处大的浅滩,晚间来此游玩的不乏有小孩,他们堆起一座座城堡,又在玩闹间摧毁。金黄的余晖催熟了湖面,如待丰收的麦浪般起伏不定,游人的影被拉得修长。细腻的沙聚成了橙黄的滩,金色的湖牵动了游人的欢。

那在火中烧着的云渐渐熄灭了,剩下的余光已经支撑不起游人的玩耍,路灯亮起橙黄的光。虫鸣声渐渐兴起,风吹过湖面,浮动着片片黄叶。湖边除了几位还在唠嗑的老人,也就只剩下我这个没有任何收获的垂钓者。

我伸起长久未活动的身体,四下里走动两下。脚步踩在沙滩上发出松软的声音,行走间还能碰到孩子们剩下的城堡。万籁俱静,本该是我独自享受的乐园,却不知这里早已有了主人。那前方的一抹小小的白色身影吸引了我的目光。

我按捺住想要过去的念头,只是随便走动,在最近的靠椅坐下,看着那道白影忙活。人影所在的地方是沙滩最偏远的位置,离我大概有二十几米远。我看了许久,发现白影只是在那几米的范围内活动,丝毫没有往中心来的意思。那位置我之前去看过,沙子很少,是一块供游人观湖景的平台,而且靠近湖面,晚上的时候寒气逼人。晚间的夜足够冷了,更何况还披上了深秋的凉呢。

不知多久,那道身影应当是玩累了,坐在沙地上望起了湖面,不知在想什么。我没有再去关注,而是望着天空上少有的几颗明星和悄悄到访的月亮。今日的天空竟很是明净,只有点点残云移过,很快消失不见。我失了神,徜徉在这浩渺的天际中。

“芊芊,你在哪,天晚该回去了,湖边冷啊。”

老人呼唤的声音在我耳旁响起,把我从幻想中拉回。当我回过神时,只看到一位身形佝偻的老人站在我身旁,脸上全是慌张与焦急,嘴里大声地重复那句话。

“老人家,你看是不是那边那个白衣服的人。”

我给老人指明了方向,他瞬间锁定了那道白色的身影,赶忙小跑过去,原地只留下一句谢谢。等我再次看到他们时,才发现老人的怀里已经抱着一个小女孩,往我这边缓缓走来。女孩已经熟睡,蜷缩在老人怀里很是安详,应该正做着一个美好的梦吧。

玉盘没有吝啬自己的光,往大地间投送明亮,使万物覆盖了一层柔和的纱。老人眼神有些混浊,视力应当已经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日渐减弱,不然早已看见那女孩。老人没有多话,许是累了,就向我点了点头,往人行道走去。只是路灯间隔站着,让老人的身影忽明忽暗,最后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我起身往之前钓鱼的地方走去,准备最后再抛一杆,杆入水中惊起一只鹭鸟飞起。出人意料的是,本应毫无动静的杆竟然很快颤动起来,我用力一拉,一条肥硕的草鱼上了岸。鱼鳞在月光下泛着银光,是梦幻的色彩。我收起鱼,怀着满意的心情回了家,入了梦乡。

晨间我起得很早,天气还是很冷,太阳在天边隐隐约约显出一个轮廓,被掩在密云里。秋时虽没有春夏的鸟叫蝉鸣,却有独特的桂花香气,我家门前刚好有两颗桂树。凉风染过,懒散的秋菊伸了伸腰,抖了抖身子,向来往的行人打招呼。

我把昨夜意外得来的鱼获放在桶里,还给它留了些碎菜叶,也不知它有没有品尝,只是在那一味地吐着泡泡。我不太会做鱼,就想着等下次回父母家时带上。

我在庭院里闲逛,秋凉并没有败坏我的兴致,反而让人更感萧然肃穆。桂花的香气弥漫整个院子,大黄安逸地趴在一角,不时打个哈欠,嘴里落了几朵桂花,偷吃着桂树的秘酿。我与几位去赶集的朋友打过招呼,就回了屋里。

赶集是这个小地方少有的逸事,人们背着背篓或是推着一个小车,在街上走来逛去。车子需要大人拿稳了,因为上面往往会坐着一个喜欢东张西望的小孩。我背上那被搁置许久的彩色背篓,拿起一把落了少许灰尘的雨伞,就往街上赶去。我平时不爱逛街,感觉过于吵闹,只是今天不得不去,要想美美地吃一顿鱼,佐料是必不可少的。我让大黄看好门,它只是眨了眨眼睛,不知道有没有听见。

我汇入人流的时候,所有的店铺摊贩皆已开张,不时几道因为价格而起的吵闹声传入耳中,更多的还是吆喝声。街上的集市并不大,主要是围绕着农贸市场而成的一个圈。

圈里的人流恰似那死寂的湖水,吆喝声便是流动的风,哪边声大,人流就往那边涌,尽管多数只是去看个热闹。

我好不容易才从集市里挤出来,背篓里已经装了两包佐料。里面闷热得很,好不容易出来,我便想买样水果解解馋,最好是梨那样的甜口多汁。只是我绕了一圈,竟是没有一家是卖梨的,多数是苹果和葡萄。我把买好的一袋橘子放入背篓,就准备离开,天空已经有些阴沉了。

就在我一心想着回家时,角落里一道佝偻的身影吸引了我的注意力。人影只是蜷缩在那里,把头埋在胸口,默不作声。许是心中实在想吃梨,只是一眼我就看到了被放在一边只露出一角的梨。我走过去蹲下,捡起一个梨在手上把玩,梨很不错,表面虽有些坑坑洼洼的,但我不看重它的品相,在手中沉甸甸的重量就足以彰显他的价值。

“您这梨子不错啊,怎么卖的。”

我向他问价,他抬起了头,像是没有睡醒,脑袋晕乎乎的。他的半张脸被大帽子遮住,我没法看清他的眼睛。他向我比划了一个三,嘴里也沙哑地说道。

“三块钱一斤,都是家里自己种的,好吃得很。”

我很快挑了几个钟意的,拿给他去称。看着他从框里拿出一杆秤,手里摸着杆上的刻度,嘴里还念念有词,此刻的他仿佛不是一位摊贩而是一位追求精准的匠人。最后报出的数字和我预料的差不多,我拿起那袋被套了两个袋子的梨离开了,走前还和他说了即将下雨的事。我汇入人流,渐渐消失在返航的大军里。在我没有看到的地方,一双小眼睛正悄悄地看着我。

等我走到中途时,细雨已经连成丝线,在天空中织就了一张雨幕。我撑起雨伞,悠悠地走着,望着地面上不时盛开的雨花,嘴里吃着甜口的梨。人流受到了降雨的缘故,加快流动起来,汇入千家万户。到家门口时,大黄已经趴在门口等我了。

风裹挟着刮骨的寒意迎面打来,应是从那处高山上滚来的,山上的松早已披上了雪装。我忙把各个门窗关紧,只把大门半敞开。在屋里找了许久,终于在犄角旮旯处找到了电暖炉。插上电,身上的冷少了许多。

风不是很大,但很是冷冽,这是即将入冬的预兆。这地方入冬往往会有一场雪,大约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我起身,准备回屋换身暖和的衣裳,就在转身的瞬间我的余光瞥见了那蹲在桂树下的两道身影。

院里的桂树不高,只有两三米,且为了不妨碍他人行走,我特地裁剪过一番。所以遮雨面积并不大,两个人反正是不够的。我出门,准备将两位邀请进来,毕竟他们不算陌生人,那板车框里的梨正在经历着风雨的洗礼。

“两位进来避避雨吧,外面这雨说不定哪个时候就大了,而且冷得很啊。”

那个大的人影抬起了头,那混浊的眼神让我有些熟悉,和那位昨晚在湖边唤孙女的老人很像。我不确定,毕竟是在夜里,而且我并未仔细看他们。我把两人领进屋里,大黄还想叫两声,但在我的眼神在指示下,很快偃旗息鼓。

老人坐好,把盖在小孩身上的大衣拿下,我则把暖炉开大了些。小女孩很快就跑到老人背后,连温暖的炉子也不能吸引她,很是怕生。在看见女孩那一身熟悉的白色衣裙后,我确定他们就是昨晚见过面的那对爷孙。

因为人多起来,我便在里屋拿出毛毯,盖在炉子上。老人给女孩全身都裹上,自己有一半身子都晾在外边,还好热气够足,不至于冷着。我抓了几样瓜子花生,还特地挑了糖果,将茶泡着待会喝。

“不用了不用了,这哪能再麻烦,我们俩本来就是临时避雨的,怎么能让您这么照顾。”

老人看见我盘里装着的东西,连忙道。只是怀里女孩的目光就没有移开过那些糖果。我摆了摆手,说着。

“没事,反正现在这雨也是下着,吃点东西唠会嗑也好。”

话毕,我将盘子放在毛毯上,给自己盖了一点。老人也没有固执,拿起瓜子磕了起来,女孩也拿起奶糖嚼了起来,样子很是享受。我则拿起刚买的梨,自顾自的吃了起来,依旧那样甜口。

“老人家,这种天气卖梨可是不容易啊,又是下雨,又是刮风的。”

我啃完了半边梨,对着还在剥花生的老人说道。老人把盖在女孩身上的毯子裹紧了些,才放心般地回答。

“没法子啊,今年家里几棵树的梨子都熟得晚,陆陆续续才熟透,这是最晚的一批,尽早卖掉,也比烂了的好啊。”

老人嘴里嚼着花生,说话有些含糊不清。我倒了一杯热茶给他,从锅里把热好的牛奶倒入碗中,给了小女孩。茶味道不是很好,有些微苦,只是一位朋友家里种的,但是用来暖身子却是很好的。

雨下得愈发大了,我瞥了一眼,发现里面竟有些雪花,悄然夹杂其中。期间我与老人聊了许久,他很是健谈,与我说了很多人生的趣事。不少雪花随着雨水飘入户内,我将门掩得只剩下一丝缝隙。大黄早早跑了进来,趴在炉子边,一脸安逸。

时间慢慢地来到了晌午,可雨雪没有一丝消停的迹象,仍是从门缝处输送着冷气。我起身准备去做饭,眼神有些可惜地看了看门旁的桶,以及桶里还在活蹦乱跳的鱼。

老人似是看到了我的眼神,把女孩安顿好后,便去看了看桶里。当他看见一只肥硕草鱼正欢快地游着,嘴里不由得赞叹道。

“好大的一条草鱼啊,这个季节的鱼最是鲜嫩肥美,这是你钓的吧。”

我一脸得意地表示肯定,又从背篓里拿出那两包佐料,放在桌子上。老人脸色微动,好像要说些什么似的,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我察觉到老人的意思,随即开口道。

“这鱼啊好是好,我就是不会做,我妈倒是会做,但老家离得远啊。”

听到这话,原本老人那迷离不定的眼神瞬间坚定起来。随即很有信心地,拍了拍胸脯说。

“你要是放心的话,可以交给我来做,不妨与你说,我老胡年轻的时候啊就是开饭店的,别的不敢保证,可是这做鱼啊,绝对杠杠的。”

此时的老人已经全然没有之前的拘谨,许是回想起以往的时光,现在的他充满了干劲。我答了声谢,把老人领进厨房里,给他介绍各类厨具的摆放和调料的布局。蒸了饭,我便出来了,老人说他不需要帮忙,我也就遂他的愿。

我出了厨房,重新坐在炉子边,温暖再次充盈全身。小女孩吃了几颗奶糖后,就裹在毯子里喝着热牛奶,嘴巴不时吧唧两下。两只大眼睛时而看看门口,时而看看我。

“你是叫芊芊对吧,昨晚我们还见过面,你很喜欢在湖边玩吗?”

芊芊开始还很怕生,后面又看了看厨房的门口,仿佛是能透见到她正在忙碌的爷爷,可以给她壮胆。这才把碗轻放下,小声说着。

“对,我的名字是芊芊,家里就在湖边住。昨天爷爷带我在那玩,爷爷在和朋友聊天,我就自己一个人跑到一边玩了,只是没有想到玩太久,竟然睡着了。”

芊芊声音不大,但很清脆,说话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不像许多同龄人说得含糊不清。我把一颗糖剥好,给了芊芊。她没有接,说她爸爸不让她多吃,会坏牙齿。我只好作罢,自己吃了起来,确实很甜。

芊芊便没有她爷爷那般话多,多数都是我问一句,她才回答,但也慢慢打开了她的话匣子。谈话间,大黄不知什么时候趴在我的对角,那是屋子里最暖和的地方,也是芊芊的旁边。

芊芊小心地把手往大黄那边伸去,同时看向我,似乎在询问能不能摸它。我点了点头,表示可以。芊芊还没有转过头去,手掌已经接触到了大黄那毛茸茸的脑门,是大黄自己贴上来的。芊芊轻轻地揉了揉它的脑袋,脸上洋溢着喜悦。大黄很喜欢这样,但仅对于我和客人。

“家里以前也有这样一只黄狗,家里人都喜欢它,但是在五年前湖里溺死了。要是它还在的话,应该会和大黄玩的很好的。”

她的力道小了很多,大黄眯着的眼睛睁开了,在她的手掌中转了一圈,摇着尾巴。芊芊有些失落的心情好了不少,继续摸着掌中的头。

“你们这么喜欢小狗的话,那下次大黄下崽的时候,我给你们抱两只来吧。”

大黄似明白我的意思,尾巴摇得更起劲了。芊芊很郑重地和我道了谢,说她爷爷也很喜欢小狗,一定可以养好。我应了声好,就准备去厨房拿碗筷了,里面忙碌的声音已经停了,鱼的香味已经蔓延了屋子。

我把碗筷仔细洗了一遍,放在桌上,又把凳子摆正。老人把一大盆鱼端了出来,脸上挥洒着自信。放好后,又把几样家常菜拿了出来。我看了看,应该是之前在老家里拿的那几样菜,之前与他说过这些可以随意处置。

我把蒸好的饭拿出,在每个碗里盛了些。老人把芊芊喊了过来,开始吃饭。大黄也晃悠悠地跑到桌子底下,嘴里哈着热气。

我夹起一块鱼肚子的肉,吹了吹,放入嘴中。脂肪在舌尖炸开,配合着醇香的鱼汤在嘴里一同搅拌,笋的酸在此刻恰到好处,花椒的辛辣刺激着味蕾。我赶忙刨了一口饭,使这场盛宴得到了绝佳的结尾。这股味道我只在那些大的宴会上才吃过,属于大厨的专属。老人边照顾芊芊吃饭,边听着我的赞叹,笑了笑。老人吃得很少,只是吃了点菜,就着饭泡了碗鱼汤。

雨落得小了,路上渐渐恢复了生气,把把五颜六色的伞形成了移动的花卉丛,从门前缓缓走过。爷孙俩向我告别,老人拉着板车,板车上坐着芊芊,芊芊旁边悄然放着我屋里的那袋糖,老人并不知道。我向他们挥手,几瓣桂花被风吹落,落入爷孙的头顶。

我将满院的桂花扫尽,干净了不少,更是让整个院子侵染了芳香。几只鸟从桂树离开,带起一阵香风,是大黄吓的。我花了点时间,把院子里一些水氹清理了,不至于谁踩上去会滑倒。就在重新进门时,我看见门口凳子后面竟然有一个黑口袋,我打开一看,里面装满了硕大的梨。

雨终于停了,时间已经来到了傍晚,我拿起雨伞,照例去湖边游玩。这次并没有带鱼竿,怕下雨,且今天已经吃到了最好的一顿鱼。我出了门,几只鸟儿又在桂树上落脚,很快被大黄吓走。

雨虽停了,来湖边的游人却没有昨天多,浅滩处更是没有一人。我站在浅滩处,只见一条条被水流塑造的沙带整齐排列,似皱纹一般,浅滩也似乎由此而瞬间老了许多。但它不怕,因为等到小孩再来,一座座城堡被搭建起时,它还是会变年轻。

一旁的座椅我不敢再去坐,上面的每一滴水都在此刻有恶意。远处的湖景却是十分吸引我,湖面都在淡淡的薄雾中,芦苇丛中不时传来几声鹭鸟的捕食声,几颗高大的树木挺立在突出的一角,像是梨树,要细看才能清楚。

时间尚早,我慢慢走过去,接近时才发现这里有一处密林。其间有一条宽约一米五的泥路,上面满是车轮碾过的痕迹。我沿着这条小径往里走,路边都是高大的松木,把路遮蔽得很是阴暗。

终于,远处有了一点亮光,我走进了些。映入眼帘的不是想象中的世外桃源,只是一栋普通的水泥平房。四周开垦出了许多田地,时节不到并未种植,老人在地里忙着,把一捆捆材放入门里。我试着寻找芊芊的身影,但并未找到,最后还是在鸡圈里面看到了她忙活的样子。她穿着一身暖和的衣服,把饲料轻轻洒落,鸡们都围着她转圈。

我并未现身去打扰他们,能找到这个位置也纯属偶然,最后看了看他们,准备离开。我转身的余光不经意间瞥到了一块立着的石碑,碑身很光滑,没有一丝灰尘,很像刚擦拭过一样。上面写着的内容使我动容,这是五年前大洪水的纪念碑。

那场大洪水现在还让人记忆犹新,也正是那场洪水之后,才在这里修建了一个湖,专门为泄洪所用。洪水后,为了纪念那些为抗洪而牺牲的人,就建了这块碑。我细细看了看,最后停留在两个名字上“胡永仲”和“兰秀英”,因为这两个名字有些模糊,似乎像是被指头磨的一样。怀着沉重的心情,我离开了这个地方。天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

来年,大黄果真生了两只胖胖的小狗。我把小狗送给芊芊时,她蹦的老高了,抱着小狗不肯放手。

我领着芊芊在浅滩玩,大黄和小狗跟在后面。远处的老人在照顾着庄稼,忙的不亦乐乎,梨树的花也开得灿烂,会是一个丰收的年份。

玩累了,我便靠在柳树上钓鱼,不多时,一条肥硕的草鱼就上了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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