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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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小院
几包今年收获的葵花籽
几包喂羊的玉米粒
被一块破旧的塑料布苫盖着
土墙的缝隙里
横戳着一截细小的木头
上面套着三个磨损变形的轮胎
一柄站起来的水龙头
左边，是一堆烧饭取暖的柴禾
右边，是一堆沾染锈迹的农具
一张杵在墙角的圆头铁锨上
挂着一双手套
和一顶灰色的遮阳帽
……
农家小院里的物什有多杂乱
我的父母，就有多辛苦
◎乡村黎明
冬季的乡村，来自新疆的寒流
悄悄包裹了黎明的安静
包括那些敞亮的鼾声
干净的天空。星星因为高冷
而格外明亮
雪意映照屋檐下的一串红辣椒
以及几件沉默的铁器
穿过羊圈、鸡舍，来到后院
晾衣杆细长的脖子上
缠绕着一缕干净的风声
先是一只斑鸠，后来是一只喜鹊
在院墙外的杨树上稍作逗留
而后给早晨的阳光，腾出了位置
◎雪与村庄
每年的冬天，都有一场大雪
悄然造访北方的村庄
偏远的村庄，喧闹的村庄
安静下来
倾听天空赐予的祝福和叮咛
雪挂装饰了行道树的枝条
洁白的言辞
与广场上奔跑的孩子们一起
歌唱村庄的古老
那些不安分的小鸡小猫小狗
同样呈现出天真的一面
在雪地上开出一朵朵梅花
田野里的积雪有多深厚
村庄里的炊烟，就有多温暖
◎母亲的守护
天寒地冻。母亲守在羊圈旁
对一只待产的母羊
看护了一夜
早晨我穿过后院去小解
看见母亲的白发上
又落了一层轻霜
母亲说，每种生命都有灵性啊
你看，大羊早把小羊的身体
舔干净了
顺着母亲的手指
我看到那只刚刚出生的小可爱
正在跪着，吮吸母亲的奶汁
◎温暖的炉火
可以驱寒。可以烧水。可以温酒
可以把冰冷的食材
加工成热乎乎的饭菜
被反复擦拭。得到了应有的尊重
一顶火炉，不负众望
努力将全部的热量分享
柴禾在炉膛里燃烧
蓝色的火焰，舔舐一口铁锅
沸腾日子的幸福
在冬天。因为有它们的存在
即使一座荒凉的村庄
也始终洋溢着暖暖的，人间烟火
◎唯一的河流
细小，清澈。蜿蜒曲折
自南边大山里的植被中渗透出来
汇聚。贴着村庄的东侧
向村北两条山脉对峙的出口流去
河道里挤满了碎小的石头
岸边的杨树上，布满发光的绿叶
树荫下，有排队的木桶……
一条小河，供给着全村人的饮水
供给村里牛羊的饮水
一条小河，流过了村庄的历史
流进了每一个村民的身体
每到一地，遇见陌生的河流
总会拿它们跟故乡的小河对比
所有的河流，都有一条河流的影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