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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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实
百花山远眺
高处是用来眺望的
正如低处只能仰望
登上京西百花山望京台
就有了海拔1800多米的底气
这时候目光变得辽阔
心胸像天空一样广大
但没有看见诺大的京城
只有一座山连着一座山
山把山越推越远
最终成了淡淡的影子
绿色的波浪连绵起伏
一朵白云从山谷缓缓升起
脚下的百花山似乎隐去
而“群山之上正是夏天”*
*美国诗人默温诗句
夏天的白桦林
白色也是这么幽深
这一片高高的白桦林
站立在高高的山上
挺着纤瘦的青春
抚育你们的春天已经老去
照耀你们的山花次弟熄灭
绿色的潮水在山里汹涌
风扯起云的白帆
而山中的夏天应该是静静的
你们以浑身的白色来证明
并用树梢的绿叶抵档风的喧嚣
啁啾的鸟鸣调和着静谧
阳光的梭子织着细密的白
你们的安静使夏天轻盈
路过秋林铺
秋林铺在京西百花山南麓
一个建在山坳上的村庄
八百多年的历史古老而沉重
把两边的山峰衬得越发高耸
远远看去有数百户人家
房屋鳞次栉比似乎充满生机
但据说只有百十人留守
像一个巨大的空空的蜂巢
鸡鸣狗吠嵌进了坚硬的山崖
袅袅炊烟已随风流云散
一个个窗户睁着空洞的眼
仿佛路过一个美丽的传说
秋林，像一片秋天的落叶
悠悠地飘进我的心中
山谷里的羊群
羊群在山谷里移动
能看见它们壮硕的身影
月光，饱满的月光
在山谷缓缓流淌
没有牧羊人
可以尽情地撒欢
看不见那根悬在空中的鞭子
自由是一阵风
奔波，吃草，长膘
一切就是等待宰杀
是它们至死不知的宿命
但此刻的快乐是如此真实
一如它们眼睛里温顺的光
远远的我也被照亮
夏日走过山间
夏日走过山间
目光被满眼绿色泡软
此时百花都已凋谢
只有绣线菊开得正欢
这小小的白色的花
开在大树底下或灌木丛边
没有一只蜜蜂与它们亲吻
也不见哪朵被风吹落
朵朵紧挨着拥抱坚强
在绿海里扬起白帆
用纯洁镀亮时光
在崎岖的山路上
它们把我的脚印照亮
也照亮了自身的寂寞
看不见的鸟鸣
走累了，我们在树林里歇憩
鸟鸣仿佛被纷纷惊飞
轻重缓急，一声赶着一声
像阳雀、杜鹃、画眉、竹鸡
像平平仄仄的宋词
像爬山时急促的呼吸
但鸟鸣是看不见的
无论怎样寻觅
它们就在天空飞来飞去
就在我们的身边飞来飞去
一直飞进了心里
揣着鸟鸣我们重新出发
就像揣着山野的叮咛
和永恒的美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