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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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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
20250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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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张底片都在喊疼(组诗)

邮差阿昌

两张通行证潮乎乎的

像未寄出的家书,褶皱里

裹着半截逃难的路

车轮碾过街巷时

他数过第17具孩童的尸体

邮包空了,只有风声在里面哭

直到暗房的红光爬上脊梁

底片在显影液里浮起

像无数只眼睛,睁开在血泊中

他把通行证塞进别人掌心

转身,走进镜头未及捕捉的影像

邮戳盖在了该去的地方——

不是地址,是良知的背面

拍照片的

老金的手总在调焦时抖

不是怕镜头,而是怕取景框里

妻女的身影被擦掉

暗房里的显影液泡着真相

每一张底片都在喊疼

他把它们缝进衣领,像藏起火种

伊藤的快门从不会犹豫

他教士兵摆姿势:刺刀挑起婴儿

要笑得像收割麦穗

两种快门声撞在城墙上

一种长出青苔,一种在焦土上

结不出一颗果实

消失的底片

它们在暗房里呼吸

吸饱了光晕,和老金的叹息

每一道划痕都是伤口

记录刺刀的弧度,孩童最后的哭

它们曾躲进戏曲盒的夹层

听着评弹,却抖得像寒风中的叶

这一群不能出声的证人

在无数个深夜显影

笑着流泪

当刺刀抵着肋骨

笑是唯一的通行证

他们把幼童的体温裹进臂弯

像捧着半截熄灭的蜡烛

嘴角向上弯,弧度要刚好

不能让胶片看出

牙齿咬碎了多少血沫

闪光灯炸开,那一瞬间

林毓秀睫毛上的泪冻成针

阿昌后背的汗,正把仇恨

腌制成来年的种子

镜头外,城墙在哭

砖缝里渗出血

女演员

她曾在片场练习微笑

导演说,要甜得像刚剥壳的枇杷

那时的胶片里

只有胡蝶、月光和剧本

后来躲进照相馆

胭脂被硝烟熏成灰

她开始练习另一种表演

最后一场戏没有台词

她抱着戏曲盒走过关卡

影子被夕阳拉长

就像当年未拍完的电影里

那个站着的女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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