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玉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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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日子，我清理书房里的一些旧书老杂志。那些不常用的“三教九流”老旧书刊堆在一起，虽说称不上汗牛充栋，却也满满当当地能装上一三轮车。
让这些“三教九流”们往哪放呢？思来想去，我便在小区里租了一间约10平方米的地下室，既能用来储存这些老旧书刊，又能当作杂物间。爱书之人总是有个嗜好，那就是书在哪儿，心就会跟到哪儿。只要一有空，我就会钻进地下室，看看那些破书旧刊。哪怕只是匆匆瞥上一眼，或是闻闻那淡淡的纸墨香气，心里也觉得格外舒坦。
在这地下室走廊里，我遇见了小区的一位老年清扫工。他大约60多岁，模样长得尖嘴猴腮，生活不修边幅，举止十分随意。头发花白且有些蓬乱，明明穿着一身整洁的工装，却非要敞着胸膛，让人看着很不舒服。而且他说话粗鲁，还时不时夹带些口头禅，听起来实在刺耳。
后来我了解到，这位清扫工来自农村，跟着在郑州工作的独生子生活，身边还有老伴相伴。只是老伴右腿不太方便，走路一瘸一拐的，听他说是小儿麻痹症留下的后遗症。想想看，现在看他这副模样，老伴当年跟他结婚，倒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了。老伴不上班，平日里就在小区里捡些能卖钱的垃圾；他打扫小区时，也会顺手从垃圾桶里拣些废品。老两口把捡来的废纸箱、塑料瓶之类的东西，都堆在我租的地下室旁边的角落里。
有一天，我撞见他正拎着一大桶水往废纸箱上泼。我满心疑惑，忍不住问道：“您这是在干啥呀？”他阴沉着脸，生硬地回了一句：“这还用问？水泼在上面，能增加重量呗。”听到这话，我的心猛地一沉。我本以为这老两口生活不易，没想到竟会做出这种糗事，实在让人难以理解。没过一会儿，老两口就把泼了水的废纸箱捆成一捆捆，整齐地垛了起来。我又接着问：“这纸箱今天不去卖吗？”他斜着眼睛看了我一眼，说：“让水在纸箱里‘渗和一下，滋润滋润’，后天再卖。”这时我才恍然大悟，原来刚泼了水的纸箱立马拿去卖，很容易被人发现，等后天水分均匀了，就没那么容易被察觉了。那一刻，我心里直犯嘀咕：这老两口看着就不像是本分人，捡个废品还掺杂使假，这人心啊，真是难以捉摸。
今天中午，我又去地下室看书，恰好碰到了这位清扫工。他耷拉着脑袋，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我便上前搭话：“大哥，怎么看着这么不高兴啊？”他缓缓摇了摇头，脸上的皱纹拧成了几道深深的沟壑，叹了口气，低声说道：“唉，昨天老伴不小心把腿摔伤了。”我立刻流露出同情的神色，关切地问：“没什么大事吧？”他又叹了口气，无奈地说：“腿摔骨折了，现在在医院住着呢，昨天一天就花了几千块……”我也跟着叹了口气，同情地望着他。他接着嘟囔着：“等老伴出院了，我们就回老家种地去，儿子儿媳也不乐意让我们在这儿了……”说完，他便低着头，慢慢地离开了。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我的心里像堵了一块石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俗话说，“人在做，天在看，坏事做绝了，总会遭到报应的”。可我实在想不明白，这老两口为什么放着安稳日子不过，非要自作聪明地干那些不光彩的糗事呢？难道他们如今这般境遇，真的是所谓的“报应”吗？
这里，让我忽然想起一句话：人无可依，是上天给你的。最大的礼物是你勤劳拼命的样子，看着虽然有些狼狈不堪，但你依靠自己踏实干活的样子，真的很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