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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语天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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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8/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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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身边那些当兵的人

“咱当兵的人,有啥不一样……”每当《咱当兵的人》那雄浑激越的旋律响起,胸膛便不由自主地随之震颤,心潮澎湃难抑,仿佛那歌喉正为我而唱,唱的就是我的灵魂底色。

可我,并非行伍中人。

这份亲近感,源于血脉深处对军人的敬仰。儿时银幕上的战火硝烟,便是最初的启蒙。《闪闪的红星》里潘冬子机敏的双眼,《两个小八路》中大兴、小武无畏的身影,早早在我心中刻下英雄的烙印。后来,《东进序曲》的号角,《战上海》的烽烟,《今夜星光灿烂》的悲壮,都让少年的心随战局起伏:为厮杀热血奔涌,为敌寇切齿愤恨,更为将士的陨落泪湿衣襟,久久哽咽。及至初中,魏巍笔下《谁是最可爱的人》,更将这份敬意浇筑得坚实无比。

这份敬仰,更因身边亲历烽火的身影而有了真实的温度。年节去姥姥家,才知两位舅舅都曾浴血疆场。他们少小离家做苦工,继而投身军旅。大舅在解放战争的弹雨中,大腿被子弹贯穿,带着伤残之躯复员归乡。二舅则伴着硝烟,一路拼杀至新中国诞生的礼炮鸣响。当五星红旗第一次在晴空下招展,举国欢腾如海,短暂的和平却很快被西南边陲的匪患惊扰。二舅随军南下剿匪。他说,那些亡命之徒异常凶悍,曾据守山间破屋负隅顽抗。待解放军如铁流般攻至门前,破门而入时,只见最后一个匪徒仓皇欲跳后窗逃命,却因惊惧失措,竟被尖锐的窗棂刺穿身体,当场毙命——冰冷的铁与滚烫的血,是战争最残酷的注脚。

匪患初定,未及喘息,鸭绿江彼岸烽烟又起。“雄赳赳,气昂昂……”的歌声中,二舅成了志愿军的一员。我最爱听他讲朝鲜的故事。

他是炮兵,常驻后方,艰苦却同样惊心动魄。冻饿尚可忍耐,最怕的是拖车半路抛锚,贻误战机。一次行军途中,汽油耗尽,车队瘫痪于荒野。后勤断绝,他们毅然翻山越岭寻找油源。终于找到油时,运输却成了难题。情急之下,二舅和战友们倒空所有水壶灌满汽油。壶用尽了,他们竟双手捧起粗瓷大碗!碗中金黄的液体,是炮火的命脉。陡峭的山路,刺骨的严寒,每一步都如履薄冰,碗却端得极稳——脚下再滑,也不能让一滴油洒落!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些,再快些,把油送到,把炮拉到战友急需的地方!

另一次后撤转移,突遇大批敌军,兵力悬殊,弹药告罄。千钧一发之际,指挥员断然下令:拆卸核心部件带走,余下的,就地炸毁!绝不留一枪一炮资敌!电影《长津湖》《志愿军》的壮烈已令人震撼,但二舅寥寥数语的讲述,却让我触摸到比银幕更冰冷、更灼热的真实——那是亲历者骨血里的记忆。

后来,二舅复员回乡,安心务农。守着爹娘,侍弄庄稼,他说这便是莫大的幸福。只是每每想起那些永远留在异国他乡或倒在冲锋路上的战友,他便觉得,替他们好好活着,过好每一天,是生者的责任。多年后,二舅因在朝鲜落下的严重胃病离世。

这份军人的刚毅,也曾闪耀在我少年时的邻家大哥身上。他复员归来,当上民兵连长。乡里组织打靶,他一身旧军装,口令清晰,动作利落,指挥若定。那份挺拔与威严,让少年时代的我忍不住向同伴炫耀:“瞧,那是我哥!”

如今,和平的阳光普照大地。我的外甥也穿上了那身承载着光荣与使命的军装。每次探家,他总会和我分享军营的点滴,特别是与战友们奋战在抗洪抢险第一线的经历。看着他挺拔如松的身姿,阳光自信的谈吐,感受着那由内而外的军人气质,我由衷地欣慰:这,便是新时代军人的模样!

我从未踏入军营,但生命的轨迹里,却始终萦绕着“当兵的人”的身影——从硝烟弥漫的过去,到承平岁月的今天,直至充满希望的未来。他们如山岳般守护,如江河般奔涌。有他们在,便有那万家灯火的安宁,便有那岁月静好的根基。

我不是兵,但我敬爱着、信赖着这些最可爱的人——当兵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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