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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洪鹏(二月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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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1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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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凡夫妻

人到中年,父母老了,女儿大了,我和妻的担子重了,但因为家中有爱,特别是妻子对父母和家人的爱,似清秋热茶,如寒冬炉火,令人心安,让人温暖。

我和妻同属70后,均是家中老大,我们是在朋友聚会时相互认识的。1996年认识她时,她还在县城财校读书,还有1年才毕业,而我已师范毕业分配到家乡一所村级中学教书。也许是命运的安排,又或许是缘分,1997年妻子财校毕业,被安排到我所在乡镇的供销社上班,让我们有了更多交流沟通的机会,更为我们成为夫妻创造了条件。

1999年,成家之初,妻子在越州供销社工作已2年有余。我所在的乡村中学因师资不足、生源减少等诸多因素影响,被迫撤并,我有幸被安排到乡镇所在地的镇一中教书,学校还分给我1室1厅的教师宿舍。这样一来,我和妻总算是有了一个可以早出晚归的家。也就在那一年,全国所有供销社全面启动企业改制,2000年妻子下岗失业,成为灵活就业人员。闲下来的妻子为自谋职业,也为找点事做,只得四处筹钱,与人合伙承包供销社商场柜台,做起床上用品和服装的小生意。那时候,我们刚刚成家,双方父母和我们的亲戚财薄家穷,都不是很富裕,想凑点钱让妻子开商店、做生意,真的很难。为筹集妻子承包供销社商场一个柜台和进货的两三万块钱,我、妻子和我们的父母几乎借遍了所有的亲戚朋友,能借到的依然钱依然是杯水车薪。我至今还记得,那时借到最多一笔钱也仅有3000元,无奈之下,我们的父母再次放下老脸,又向亲戚朋友借了七八个贷款证(那个时期,贷款证很稀缺,一户人家只有一个贷款证,一个贷款证只能贷5000元,不像现在常有银行主动找你放贷款)。借到贷款证后,我们又多方托人找关系到镇上农村信用社贷款,才勉强凑够了开店的钱。

能筹到钱,只是妻子与人合伙开店迈出的第一步,更让妻子伤精费神、让我和父母担惊受怕的,还是妻子每次到昆明螺蛳湾进货的难,那种难,难在每次进货物品的选择,难在半夜赶车的辛苦(我记得,妻子自谋职业的那段时期,大多数乡镇到昆明进货的长途汽车都是小货车,一个乡镇进货的车最多只有2至3辆,每次进货所有的人都得携带现金、拿个毯子挤在狭小的货箱里,感觉既不舒服、也不安全)。通常情况下,从乡下到昆明进货,都是头一天半夜或凌晨出门,多半要到第二天夜晚十一点左右才能回家。现在回想起来,一群人挤在小货车里进货的滋味仿佛一块欲摆不能的鸡肋,让人欢喜,更让人担忧。

我以为,这种来自家人的爱,非居豪宅、食鱼肉、驾名车的光鲜亮丽,亦非口是心非的甜言蜜语,更非形影不离的卿卿我我,更多的是藏在日常琐事里的相互尊重和彼此牵挂,唯有真心付出、用心呵护,方能体验其中真味。

时间煮雨,岁月缝花。从千禧龙年女儿出生到她高中毕业,我从借调乡镇党政办工作到后来有幸成为一名基层公务员,工作与学校相比一直都很忙,总是早上出门,半夜归家,很多时候周末都在加班,有时还因为工作把自己喝个烂醉,家仿佛只是我歇脚的旅社,根本无暇顾及家庭、无法陪伴女儿,女儿上放学接送的事全都甩给了妻子。

那些年,每年年关,妻子柜台的生意也比往常要好很多,到昆明进货的次数也明显增多,进货的数量也很大。我在乡镇工作,每年年关上级各种检查考核也很多,我总是忙得忙得不亦乐乎、老不着家,对于妻子每次进货都心有余而力不足,帮不上忙。对此,每每遇到妻子进货,岳母总是提前赶来帮我们看家带娃。如此这般的繁忙,一直要持续到春节临近,甚至要到除夕。

年关的日子,我忙,妻子也忙,就算到了周末,我也不能好好陪妻子逛逛街、购购物,更谈不上能在她生日之际送点玫瑰花或者蛋糕之类的东西讨些浪漫的欢喜……。即便如此,妻子也从不埋怨、从不喊累,也只是偶尔发发牢骚,完全没有半点责怪的意思。有时候看我因工作的事心里憋屈,妻子还反过来安慰我说“干工作只要自己问心无愧就好,天大由天,事已如此,不要老去想”。现在回想起来,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自从成家以来,特别是女儿读书期间,我完全没有尽到一个丈夫和一个父亲、一个儿子该有的责任:女儿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哪怕2018年异地上大学,我对女儿的学习生活知之甚少,就连每学期必去的家长会我也没去过几次,甚至自己父母的生日还得妻子提醒……。

回想春节临近的那段时光,我和妻子虽然都很忙,但也是最快乐、最幸福、最温暖的日子。记得,每一个我休假的周末,妻子总忙里偷闲,拉上我和读初中的女儿东奔西走、精挑细选,提前准备各种必需的年货。准备年货的事,我不在行,又很粗心,总是想不周全,经常丢三落四。妻子则不然,她对待过年必备的烟酒糖茶、鸡鸭鱼肉,以及我和女儿、双方父母的衣裤鞋帽之类,很仔细,也很用心,有时候还拿个小本子记着要买那些东西。比如,妻子对双方父母们喜好和忌口的食物都了如指掌,对于父母们要穿多大的衣裤,多少号码的鞋她更是记得一清二楚。每次和她逛街给父母买衣服,总听人夸她“你这个媳妇真辣操,连公公婆婆穿衣戴帽都知道,实在不多见”(辣操,云南曲靖地区方言,意思是贤惠,通情达理)。每每听到别人对妻子如此这般的夸赞,我既十分汗颜,又倍感自豪:有这样的媳妇真好。

2019年9月,女儿北国远学刚好一年,我从乡镇调往城里工作,妻子也忍痛割爱,转掉乡镇的服装店,到县城打工,一家人的日子不是很富裕,但也有滋有味。我在县城工作的那段时间,妻子不怕苦、不怕累,去药店帮人卖过药,到超市的当过售货员,还尝试着开过化妆品店,最终在县城租房开了个卖烟的小商店。我在部门的工作不像乡镇那般事无巨细的繁忙,遇到周末或节假日,我总找时间和妻一起回家陪父母吃吃饭、聊聊天,听听父母们眉飞色舞的回忆,有时候也会陪妻子逛逛街、购购物、看看电影。闲暇之余还坚持给远在北方读书的女儿写写书信,聊聊家常。现在想来,那一封封书信,我简直就是在无话找话,信的内容无外乎给女儿灌些所谓的“心灵鸡汤”:诸如告诉女儿不要舍不得花钱,不要老呆在宿舍,要好好吃饭、要与老师同学好好相处,周末要到校外去看一看,逛一逛这类。直到现在,女儿工作了,还把我写的书写当个宝收藏起来,用她的话说“那些手写书信,是我在大学期间给她的最好礼物”。

在县城工作的日子,最令我倍感温暖的是每年陪父母过年,更让我难以释怀的是每次和妻子一起逛街。在很多家庭看来,春节去哪家父母那里过年,是一件很让人左右为难、极为头痛的事情,但我们家却从来没有有“回谁家过年”的争执和烦恼。记忆中,我们通常是今年除夕至初三在我父母家过,明年除夕至初三就在岳父岳母家过,更多时候是把双方的父母接到家里过,感觉每年的年过得既平凡又温暖。

说到陪妻子逛街购物,我总是既有小欢喜,更有太多的不理解。印象中,妻子结婚前,像许多女人一样爱美,是一个追求时尚,爱打打扮的人,买服装很舍得,但结婚以后,给自己添置衣服变得有些过分抠搜和小气。记得,我刚拿到调令,距去新部门报到还有些时日,妻子说秋天换季,中秋打折,喊我陪她逛街买衣服,我满口答应。结果那一天逛街,我们从城南逛到城北,她几乎不进女装店,老是带着我到男装店里逛,进东家店要我试皮鞋,到西家店叫看夹克,来到专卖店喊瞧西装,帮我挑衬衫,直到把我从头到脚全副武装才心满意足。在逛街的过程中,她即便是顺路进女装店,也总是在镜前转一转,看一看,便脱下来。我问她为何不买,她只说“不喜欢”。当时我也相信了她的话,毕竟女孩的心思你别猜嘛,后来逛了好几个女装店后,向来粗心的我才发现,她每次试衣服前都要翻看一下衣服吊牌的价钱。遇到便宜的她会试,贵的她总说“不合身”“不喜欢”。

从那以后,她但凡发现我衬衫稍有破损或有点小瑕疵,就喊我逛街去添新的。对此,我说她偏心,说她不爱打扮,她总是笑“你是男人,又在单位上班,要注意形象,得穿体面些。”还说“我以前买的衣服很多,也不过时,都还能穿呢”。

我以为,夫妻之间那些平淡如水举止,那些欲盖弥彰的谎言,从来不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不是多此一举的徒劳,分明就是一家人“心有灵犀一点通”的牵挂,是一家人“心会跟爱一起走”的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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