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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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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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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的思念

案头的茶凉了,才惊觉已坐了半个时辰。窗台上的茉莉开得正好,细碎的花瓣落在砚台上,晕开一小片浅黄,像极了那年你在信里画的小太阳。我没有刻意想起什么,可这花香、这暮色、这笔尖悬而未落的墨迹,都在替我记得。

你说过“思念是会呼吸的痛”,从前总怕这痛太沉,拼命想抓住些什么来佐证牵挂。把你的名字写在书签上,把你的声音录在旧磁带里,把你送的银杏叶夹在常读的书里,以为这样就能让想念有处安放。后来才懂,真正的思念从不是刻意的惦念,而是当你停止“我在想你”的念头时,生活的每一处细节里,都藏着你的痕迹。

那日在巷口的老面馆,老板娘问要不要加你爱吃的醋,我脱口而出“少放些”,说完才惊觉你已许久没来过。汤面冒着热气,雾气模糊了眼镜片,恍惚间竟觉得对面的空位上,你正低头搅动着碗里的葱花,和从前无数次那样。我没有说“我想你”,可那碗多放了青菜的面,那声习惯性的叮嘱,早已替我把思念说尽。

整理书架时翻到一本旧相册,指尖划过泛黄的照片,却没有停留。那些并肩看海的午后,那些围炉夜话的冬夜,那些争吵后又和好的清晨,都变成老电影的片段,在脑海里静静流淌,却没有掀起汹涌的波澜。就像庭院里的老槐树,春去秋来落叶又抽芽,从不用刻意记挂,它就在那里,用年轮默默记录着每一场风雨。

友人说“不思即思”是最淡的牵挂,我却觉得这是最深的记得。不再为“今天有没有想你”而纠结,不再为“多久没联系”而怅然,因为你早已成了我生活的底色——是煮茶时自动多放的那半勺糖,是买水果时总会挑的那串葡萄,是听到某首老歌时不自觉跟着哼唱的旋律。这些无需刻意的习惯,比任何“我想你”都更绵长。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崔护写下这句诗时,或许也懂得这种不思之思。不必追问故人踪迹,不必感慨物是人非,只因那桃花的笑容里,早已藏着所有的惦念。我此刻看着窗台上的茉莉,不必说“这是你喜欢的花”,可花香浮动间,你就在光影里,轻轻说了句“真香”。

茶凉了便再续一盏,墨迹干了就重蘸一次。思念从不是声嘶力竭的呼喊,而是融入呼吸的寻常。当“我在想你”变成了“我过得很好,带着你的份”,当刻意的牵挂变成了自然的习惯。

不思即思,不寻即遇。

不思之思,便成了最温柔的长情——你在或不在,都在我生命里,从未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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