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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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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1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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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看看你,我的爱人》

让我看看你,我的爱人。

且看你晨起时,顶着那头被睡眠揉乱的发,像只不服输的麻雀,誓要筑一个惊世骇俗的巢。你眯着眼,在屋里梦游,寻找那只必然躲在角落与你捉迷藏的拖鞋。这时的你,与昨夜灯下那个谈论宇宙熵增与诗歌隐喻的深邃哲人,怕是判若两人。我常疑心,是否有个俏皮的灵魂,趁你入睡,悄悄偷换了我的妻。

再看你对着食谱,如临大敌。宣称要复刻某道失传的宫廷御点,架势摆得十足,俨然一位即将点石成金的炼金术士。结果嘛,厨房常如风暴过境,而那盘“杰作”,其形貌之不羁,味道之……独特,总让我想起孩童时玩的泥巴。你蹙着眉,自己先尝一口,然后五官瞬间团结地皱在一处,那副英勇就义般的表情,比任何喜剧都来得真切动人。我大笑,你却叉着腰,理直气壮地说:“失败是成功的亲娘!”嗯,这位“亲娘”倒是常来咱家串门。

可也让我看看另一个你。

看看那在深秋的街巷,忽然停下,为一片旋落的银杏叶而静默许久的你。光斑在你肩上跳跃,你抬起头,眼神清澈得如同初融的雪水,轻声说:“听,风在给树挠痒痒。”那一刻,世界的喧嚣霎时退潮,我看见一个从未被世俗打扰的少女,住在你身体里。

看看你为我读书时,侧影在灯光下勾勒出的柔和曲线。声音低缓,似月光流过溪石。你会因为一个悲惨的结局而鼻尖泛红,也会因一个绝妙的双关而笑得浑身微颤。那个在生活琐事里有些笨拙的你,在精神的国度里,却是一位敏锐而高贵的女王。

最是那午夜梦回时,你无意识地向我靠拢,寻一个安心的角落,呼吸匀长,变成一只收了翅膀的鸽。白日里那些小小的张牙舞爪,此刻全都收敛成无比的依赖与信任。我听着你的呼吸,觉得这便是人世间最安稳的乐章。

所以,让我看着这全部的你吧。

我爱将哲学与拖鞋完美割裂的你,也爱在厨房制造“惊喜”的“冒险家”;我爱与叶子对话的诗人,也爱睡梦中蜷成团的孩子。

你这矛盾的、丰富的、让我时而捧腹时而心软的人啊。你的“不完美”,恰似瓷器上天然的冰裂纹,构成了你独一无二的、令我沉醉的肌理。

生活本是一出悲喜交加的闹剧,而我的幸运,便是与你这位浑身破绽却又光芒万丈的同伙,一起笑闹着演下去。这人间烟火,因你这般的“不靠谱”,而变得如此生动、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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