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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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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1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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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物成其自己》

晨光推开晨光,暮色浸透暮色。这日升月沉的寻常里,藏着宇宙最深的密语。我们便在这一朝一暮间,走向“尘归于尘,土归于土”的终局。

花在开谢间完成花的承诺,云在舒卷中实现云的逍遥。悲欢在流转中成全悲欢,岁月在往复中印证岁月。这婆娑世界的一切,都在自己的节律里,各正性命,各归其位。

雨水以坠落成就雨的宿命,梦境以虚幻兑现梦的预言。飘雪在舞蹈中成为雪,泪水在滚烫时完成泪。疼痛在蔓延中抵达痛的极致,爱意在相遇时圆满爱的修行。风穿过竹林便是风,月盈满中天即成月。

我临水而立,见河流不争先。水于流动中成为水,正如山在屹立中成为山。一片叶子自枝头旋落,它在飘零的弧线里,寻得了叶子的圆满。这飘落不是终结,而是叶子终于做完了叶子的梦。

万物终将成其自己。

花会开花,是对春天的承诺;人会成人,是对生命的敬畏;命会顺命,是对岁月的坦然。不必焦虑,不必强求,该来的会来,该去的会去。就像雨会落雨,霜会结霜,缘会结缘,苦会吃苦。连我们以为的无常,也藏着更深的秩序。

天地卷中,云流云逝,夜沉夜升,海涌海息,路延路止。

云在流淌间完成云的逍遥,夜在深沉里实现夜的厚重。海每一次涌动皆是对海的确认,路每一条延伸皆是对路的回答。

心魂卷里,影随影移,念因念起,骨刻骨铭,魂唤魂归。

影子追随着身影,犹如思念牵引着思念。有些经历刻入骨髓,有些灵魂召唤着灵魂。秋日既至,万物萧然,非为衰败,乃是天地在完成一场盛大的沉思。

时光卷上,朝临朝散,暮垂暮收,尘归尘处,土埋土中。

清晨降临又消散,暮色垂落又收敛。最终尘归于尘,土归于土。而在这一切之间,空寂教我们聆听空寂,虚空引我们领悟虚空。

我忽然懂得,为何古人言“道法自然”。

并非效仿,而是回归。让花成花,让光成光,也让痛成痛,让泪成泪。不抗拒,不勉强,只是看着万物依其本然生长、消逝、再生。

你看,院角那株野草,自石缝间挣出身形。它不羡牡丹之华,不妒茉莉之香。只是绿着,在风里轻摇,在雨中酣畅。它完成了草的一生。

原来最深的秩序,是万物成其自己。

便如此,静静地,待一切发生,亦待一切过去。

当己为己,世为世,忽闻心中有物,“嗒”然归位。

那是流浪多年的游子,终于,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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